“我们!要!发财啦!”
杜罗衣扑过来的冲力不可谓不大,白芷扶着她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停住。
抬头看清杜罗衣青黑的眼,白芷要疯了,“小姐,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bingo!”
“什么狗?”
杜罗衣是真兴奋,没管白芷听没听懂,就把她推到罗汉床上坐着,拿着手里的几张纸就往白芷怀里塞,“你看看。”
塞完以后就自己蹦蹦跳跳去梳洗了,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更美丽~丽~咳咳”。
女孩最后还想来个变调,不过变调不成反倒被口水呛了一下。
白芷:......懒得喷
手上的几张纸被风吹的细细簌簌,白芷深吸了几口气,准备静心凝神去看杜罗衣酝酿了一整晚的成果。
入目便是杜罗衣那一□□爬字,实在是有碍观瞻,她强撑着才看了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
杜罗衣洗漱完回来,刚想采访一下白芷的观后感,就看到这位小同志已经哭成了泪人,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杜罗衣:欧耶,看来内测成功了,可以面向市场投放!
白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扯着杜罗衣要看结局,“小姐呜呜呜,好惨啊,莫姑娘最后如何了?同林公子在一块儿了吗?”
杜罗衣拿手绢给她擦干净脸,“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小白芷。现在先陪你家小姐去个地方吧。”
“嗝,”哭的太厉害了,白芷忍不住打了个嗝,羞怯一笑,“去哪儿啊?”
“浅舒斋!”
一月后。
正值隅中,本该是永安市集客流量最多之时,各摊各铺的门前客却莫名比平日减了许多,更有甚者,直接闭门谢客。
不明真相的人便到处打听,只听来没头没尾的一句:都被那浅舒斋吸去咯!那没耐心没功夫的听着这一句便调头而去了,可永安城多的是好事之徒,一听便一路寻摸去了事发地。
浅舒斋谁人不知,几年前靠着几个说书先生在永安混的如日中天,后来不是也败落了吗。今日这是搞什么苗头?
吃了早饭没上工出来闲逛的男人女人,上街添置头面脂粉的大娘子小姑娘......男女老少此刻都围在一处。
陈士林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有股热泪盈眶的冲动:人!好多人!他已经很多年,没在自己店看过这么多活生生的人了。
他清了清嗓,对着下面一众翘首以盼的民众开口,“诸位贵客,街坊邻居们,各位安好!此刻我陈某人万分荣幸地站在这里,此刻我的心情可谓是百感交集。几年前,我陈某人也曾算是风光无限,可惜,老天无眼,一场大雨毁了我的茶馆梦。”说着说着,他扯着袖子擦了一下眼角,这才继续,“可是,我陈某人不言败,经过两年的沉淀,我携着新搜罗的宝物再度出山,只盼能向各位证明,我陈某人不是孬种!诸位请往上看。”
“看”字一下,覆盖在牌匾上的红布应声而落。原先的“浅舒斋”三个字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镶着金边的“聚宝盆”。
陈士林轻咳一声,勾回底下不明所以民众的注意,“诸位可知,‘聚宝盆’三字作何解?”
穿着短褂的汉子闻言,毫不犹豫,“这有何难?你掉进钱眼里了呗!”
汉子这话说的难听却有理,旁边看热闹的人叫好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陈士林也不急,等人群静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郎君此言过于肤浅,我陈某虽是一介商贾,可也要做为人民谋福利的商贾。浅舒斋缘何更名为‘聚宝盆’,是因为我陈某人要告诉大家,从今日起,本店出品,均为精品,童叟无欺!”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要卖啥啊?不会还是说那老掉牙的书吧?”人群中有浅舒斋的老主顾,“可别才换了招牌没多久,便又被砸了!”
“那陈某人也就不卖关子了,诸位请进。”
大门敞开,人潮涌进了店。只见店内布置焕然一新,一楼原先喝茶的桌椅全都不见踪影。偌大的店面只剩一个戏台,此刻被帘子围着,台下的横平竖直摆放着木椅,每四张椅子前面便有一长桌。
一楼转角处是楼梯,众人跟随陈士林上了二楼。二楼原是雅间,原是专供有钱的少爷小姐会友消遣的,也全被打通了。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一应全是书架,分门别类,既有那大儒经书,又少不了民间怪志。
陈士林边带队边介绍,一行热站定后他拍了拍手,便有端着几沓成书的小厮列队站在众人眼前,将手中的书派发下去。
“聚宝斋新出的话本《林莫之恋》,陈某在这里先请各位替小店掌掌眼了。”人群中认字的自然捧着读了起来,可也有那大字识不得两三个的,看着旁边的人一时哭一时笑的,在旁二丈摸不着头脑。
有那读的快的,读完便嚷嚷着,“这才半卷,下半卷何时能出?”读完上半卷的人越来越多,都跟那人有着相同的疑问。
“诸位,莫着急莫着急。陈某这就同大家讲清楚讲明白,诸位也看到了,我不说整个北冥,就是放眼永安城,像各位手里这话本,那也是绝无仅有。但可怕的是什么,这样的话本,我聚宝斋要多少有多少。今后,我们会不断推出像《林莫之恋》一般的故事,供各位欣赏。”
人群中有那面色为难,却吱吱呜呜的。陈士林宽慰一笑,“当然,我聚宝斋的‘宝’,是为所有永安城的百姓敞开的。如果看不了话本,那我们聚宝斋也有旁的法子让大家一饱眼福,诸位还记得楼下大厅的台子吗?”
“自然记得,不是拿来唱戏的地儿吗?”有人附和。
“非也,是戏台,但可不是唱戏,而是演戏。演的,就是咱这话本的内容。诸位想想,话本上那一个个角色,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向你讲述他们之间凄美的故事,岂不快哉?”
“哎哟,确实,我只看书就觉心里泛酸了,不知道到时这故事演出来我得哭成啥样咯......”“届时演出的时候我同你一起来......”“带我一个......”“欸,不知贵不贵......”
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陈士林挥挥衣袖,示意大家伙稍安勿躁。讨论声音平息后,他公布了聚宝斋各项活动的价格。
普通话本订购原价150文一本,图文并貌定制版300文;一场演出一张普通坐席票80文,前排坐席票120文,专人包场一场五两白银;二楼书阁除话本外,其它书本按标注价格售卖。
如果想优惠些,在座无论是谁,皆可成为聚宝斋年度会员,每月需缴纳100文会员费,便可获得八折福利。
此番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哗然——这价格相对吃碗馄饨买个零嘴来说是贵了些,可对于这时的人来说,一本完好的书能低到这个价格,实在是不可思议。
因此,陈士林话音未落,扑上来缴费的人差点把他淹没。在一旁候着的小厮赶忙带着客人去了里屋,组织好秩序,全军出动拨算盘和将客户信息登记在册。
三天后,聚宝斋开张大戏《林莫虐恋》上卷上演,好评如潮,加订的单子和定金叠满了整个柜台。
陈士林顾不上这些,他得去工坊催一下进度。
负责印刷的几个工人干的很起劲,一刷、一铺、一捋再一揭,便印好了一页。老崔头见他来了,连连招呼他喝茶,嘴边感慨。
“陈老板,这法子真是太好了。刚开始还觉得要刻木材麻烦得很,可后头发现也就这步骤麻烦了点,其它的简单的很。您年轻有为啊,这么厉害的法子都被您找到了。”
“不是我,此法乃一位好友授予我的......”
“哎哟,那您这朋友,也定是格外出彩......”老崔头没聊多久,便进去监工了。
他没看见陈士林恍惚的眼神,和他那低声嘟囔着的双唇,“是啊,很出彩。”
“和我合作,我定会让我们的店,在永安城声名鹊起。”少女的声音婉转,眼神却充满了斗志和不加掩饰的野心。有微风拂过,将她耳边碎发撩起,为她卷了个小弧。
那一刻,陈士林惊觉,自己颓丧已久的心,跳得砰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