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
松田阵平坐在烧烤店内，眯起眼睛看着帮萩原一起烤肉的诸伏景光。
不对，不对！很有问题！
他回想起在店门外时诸伏景光的神色，那明显是注意到了什么，却硬是说没有。
真是的，这么长时间的同学，用得着这么瞒吗？
“小阵平？”萩原用烤肉夹翻烤牛肉时，冷不丁注意到了幼驯染没有表情的脸。
他悄悄凑过去。“发生什么事了？脸色不太好看哦。”
“你说诸伏他到底在瞒着我们什么啊？”松田瞟了一眼给降谷零夹菜的诸伏景光，又很快收回目光。
“在学校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出门了也是。”
不是松田一定要打听人家私事，而是诸伏的状态确实不太对，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牵着走，或者身后有狼在追一样，精神紧绷，学习训练也都很拼命。
实在让人担心。
要不是他们关系好，松田不会多看他一眼。可是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是真心把人当成朋友相处的。
萩原闻言捏捏他的肩膀。
“别着急。”他说。“我们慢慢来。”
萩原研二看得很清楚，小诸伏那种人，看似对谁都温柔，实际上心防很重。想要走进他心里去，只能靠时间慢慢磨。
松田翻了个白眼。
“我晚上一定要和他谈谈！”
对于松田阵平这种习惯性踩油门的人来说，让他忍耐等待简直是不亚于抽筋扒皮一样的酷刑。
萩原耸了耸肩。
也好。小阵平横冲直撞的性格，在小诸伏这种略显被动的性格面前或许会有奇效。
另一边伊达航看萩原跑去跟松田说话，便接手了烤肉的任务，开始照顾联谊的诸位同事。
他们选择的是一家距离警校不算近的烤肉店。预约制，所以店门很小也没关系。整个店面里除了他们一群过来联谊的学生，就只有两位其他客人。
“hiro，我想要那个。”降谷零坐在诸伏景光身边，目光灼灼盯着服务员端上来的和牛。
一般说来，预约制的餐馆都是由服务员来帮忙烤肉的。但鉴于他们是联谊，有外人在很难放得开说话，萩原体贴的拒绝了服务员的帮助。
都是年轻男女，身为警察预备役，连女警的饭量都比一般女性大，更别提他们这些男警了。烧烤盘上摆满了厚切牛肉，汁水淋漓，香气四溢。
景光将肉夹给他。
“这样的熟度没问题吗？三分熟。”
零：“没问题没问题。我能接受啦。”
虽然有一张混血儿的脸，但降谷零却有一个非常日本人的胃。这大概也和成长环境有关吧。
景光看他拿碟子接过牛肉，偏头去伸手招呼了一下服务员。
他附耳在服务员边轻声说了什么，女服务生点点头，转身走了。
“hiro？”
“哦。我让服务生再加点菜。”
他却没说到底是加了什么菜。
降谷零好奇极了，视线一直频频向着厨房里投去，直到听见哗啦啦油爆响的声音，才恍然大悟。
“你要了炸物？”
景光点头。
“这有什么好单独说的。”降谷零嘴里嚼着食物，嘟嘟囔囔。
猫眼青年弯起眼睫。“因为有些人的喜好很独特嘛。”
诸伏景光是个不挑食的。寄人篱下的小孩没有资格提出厌恶与质疑，也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所以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能吃。
但降谷零却有着很多人无法理解的喜好。
他喜欢吃芹菜。
对于芹菜这种蔬菜，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一口也吃不进去。景光对于芹菜是能吃但不爱吃的态度。不过在很多时候，他都愿意照顾一下自己的幼驯染。
天妇罗很快端了上来。
首先是炸虾天妇罗，其次是各种各样的海鱼天妇罗。被工工整整摆放在盘子边上，方便众人夹取。
然后是蔬菜天妇罗。
黄秋葵、小番茄、生菜、南瓜……每一样都裹上薄薄的一层面糊送入油锅，又很快被筷子夹起。油脂与植物的香味相互交融，与烤肉的浓香交织，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谢谢诸伏君~！”女警们也注意到了诸伏景光特意要过来的蔬菜天妇罗以及一起送过来的蔬菜拼盘。
而在这之后，最后端上来的是一小盘芹菜天妇罗。
服务员将碟子目的明确地放在了降谷零面前，显然是被嘱咐了什么。
金发的混血儿整个人一懵，随即是迅速涌上的惊喜。
“hiro！”他眼睛亮晶晶的。
降谷零不缺芹菜吃，让他开心的是幼驯染对自己的特别关注。
“我特意让厨师最后做你的份。”景光靠近一些悄悄说。“别人可能不会喜欢这个味道，不过最后做就没问题了。这样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就好像小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出去吃锅子，诸伏景光会习惯性点一些香菜，但降谷零却是不吃香菜的。所以景光不会在两个人一起吃东西时将香菜放进锅子里涮。而是等到降谷零已经吃完了再下进去。
这样降谷零就不用尝到不喜欢的味道。
“我完全不介意最后吃啦。”不如说降谷零相当感动，目光瞄准自己身前的那一份天妇罗大快朵颐。
联谊的氛围很棒。
“怎么样，小诸伏？这家店非常不错吧？”萩原研二在和女同学交流过后又凑过来，找景光说话。
景光点头。“确实呢。萩原你是怎么找到的？”
萩原笑笑：“哈哈。我之前帮了个老婆婆。婆婆在这附近开店，我们聊天时她提到的。”
准确说来，那位老婆婆言辞犀利地将附近的店面评价了个遍。
萩原一边听着婆婆念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无聊的传统”、“学什么法餐一顿饭吃两个小时越吃越饿”，一边把人送回了家。
长达十几分钟的絮絮叨叨中萩原准确归纳并总结了老婆婆的评价，在脑海深处总结了一张“周边小店红榜TOP5”与“黑榜TOP5”，并果断决定将下一次联谊的地址定在最受好评的店铺。
“果然是你干得出来的事。”诸伏景光失笑。
说到吃，他在这方面和萩原十分有共同语言。
他们其实都还算喜欢探店，上辈子萩原还向他要过东京附近的名店排行榜，说是景光作为一个土生土长本地人知道的最多。
他还和萩原约好了以后有机会要一起出去吃所有新开的店铺。
谁又能想到，这么简单的约定居然一次都没有实现过。
“尝尝这个小菜！”伊达这时递了个小碟子过来。
“这个藤椒扇贝裙边特别好吃！”
“谢谢班长。”诸伏景光将东西接过来。
他将东西推给身边的萩原和他一起分享，同时准备听听萩原说附近的店铺红榜，打算以后找个机会过来品尝一下，结果就听见萩原的话题转了一百八十度：
“所以，小诸伏，出来玩开心吗？”
……幅度大到差点闪了腰。
景光哽了一下，却还是柔软了眉眼。同期友人的关心他十分受用。
“当然啦。谢谢你萩原。”
热闹的烟火气最抚慰人心。诸伏景光只觉得自己随着时间逐渐迫近同样变得有些焦躁的心情都逐渐舒缓了。
“那就好。”萩原点点头。“你总是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一周一次的假期也很少见你出门，我真担心你憋坏了。”
“怎么会。”他莞尔。
“你没事就最好啦~”萩原眨了个wink。
“以及呢。请再多信任一下我们吧。”
诸伏景光愣住了，偏头对上萩原紫罗兰色的眼睛。
那里面盛满了温软的诚恳与担忧，景光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只耷拉耳朵的大狗。
狗狗因为你总是在忙工作而忘记了陪他玩而伤心，但狗狗很懂事，他没有因为不能出去玩而难过，只是非常担心你。
他趴在你脚边软乎乎靠着你，用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希望你能不要忧虑，能一直开心快乐。
该死的。
这让人怎么说得出拒绝的话！
多么熟悉的神态，仿佛降谷零每一次央求他做点什么的时候，又或者干了坏事后试图让他心软的时候。
到底是谁教萩原这么干的？！
诸伏景光露出一副被攻击到的表情，觉得自己的防线正摇摇欲坠。
不行，诸伏景光，你要坚持住……！
不能被对手的糖衣炮弹腐蚀！
然而一旁听了好一会儿的降谷零，在没有和萩原沟通过的情况下，无师自通了该在此时做什么——
他伸手扒拉了一下诸伏景光的手肘，在景光下意识看过去的时候露出了同款湿漉漉狗狗眼。
“hiro……”
他可怜兮兮地说：“我好担心你……”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彻底败北。
猫眼青年突然抬手捂住了脸，迅速将染上红霞的脸埋进肘弯里，用动作表示自己投降。
“……好啦。我知道了，我会说的！”
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同步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旁边看了全程的伊达航和松田阵平一个拍着萩原的肩膀鼓励般地无声笑笑，一个递了杯饮料过去，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满意。
“不过不是现在。”诸伏景光突然抬头。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联谊结束后再说。”
松田大手一挥，不觉得拖延这一点时间有什么大不了的。“没问题。等联谊之后你再说。这次绝对不会让你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