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鸟叫声此起彼伏，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屋内。

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睡眼惺忪，侧头看见陌生的卧室，懵，坐起身，揉了揉酸胀的脑袋。

“这是……”

盛梧穿上拖鞋，拖鞋宽大，她低头看了两眼，想起昨晚和唐恩沅一起吃夜宵，有种不好的预感。

昨晚的记忆顿时涌现，她无声尖叫，轻轻推开卧室门慢慢走出去，正奇怪唐恩沅去哪儿了，就在沙发上看到正正好好躺着的唐恩沅。

他身上盖了一床薄被子，高大健壮的男人所在沙发上睡倒是委屈他了。

下一秒，唐恩沅动了一下，凑近的盛梧吓得往后猛跳，然后捞起桌上的宝宝开门溜了，转身进了自己家，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服又出门上班。

走在小区外，闻到豆浆的香甜味，路上买了一杯豆浆喝。

坐在地铁上，这才得空回想昨晚的事情，她记得两人吃了顿饭，然后一起往家走，路上……

昨晚。

唐恩沅背着盛梧在街上走，前几天说不喜欢喝醉的人今天就喝醉了，一开始只点了两瓶酒，盛梧硬是又喝了两瓶。

等到结账出门时，她已经喝醉，走路都打摆，除了这一点，倒是没什么耍酒疯的行为，乖乖走在身边，没有到处乱闯。

“欸——”

接住盛梧的唐恩沅表示，好吧，喝醉的人确实需要多多关注。

“我背你。”

唐恩沅拿过盛梧的包，挂在胸前。

“站好了啊。”

唐恩沅蹲下去的一瞬间，盛梧扑在他背上，手臂绕着他的脖颈，侧头趴在他肩侧。呼吸喷洒在颈肩，引起一阵颤栗。

唐恩沅垂眸看她一眼，只看到蓬松的发，路灯的光影打在两人身上，照出两道影子，亲密无间。

“唐恩沅……”

唐恩沅：“嗯？”

“我小时候不乖。”

突然提起这个，唐恩沅还未反应过来，盛梧继续说：“有一次被大狗追，吓得我一下子窜树上，好不容易狗狗走了，我不敢下来了。”

唐恩沅笑出声，想想小小的盛梧怕的扒着树。

“我…有点坏。”盛梧话锋一转，声音低落下去。

“为什么这么说？”唐恩沅听到她的话，侧头去看她，被盛梧捏住脸看前方。

“我梦见爸爸出轨，然后剪了家里一双新鞋子，只因为怀疑那是别的女人的，但是后来发现那双鞋子是我奶奶的。”

唐恩沅没说话，他听着耳边时轻时重的声音，知道她的自责，小时候的事情，一直记到现在。

“可我又喜欢我自己，又讨厌又喜欢。”

唐恩沅走路的步子停下，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你不坏。”

“谁都会有做错事调皮的时候，你后来也已经弥补了不是吗。”

听着他的话，盛梧一时没有回答，她在回顾，仔细一想，好像也是，她点点头。又提起另一个话题：“我讨厌做梦，每次做梦我都好难受，好累……我可讨厌那些不好的梦，一点也不喜欢……”

“但是，”盛梧拍了拍唐恩沅的肩膀，“有的时候又觉得庆幸，幸好我梦到了，幸好阻止了。”

唐恩沅听着她的话，忽然慢下来，思索她这是梦话还是真实……忽然，肩膀被拍了拍，感到盛梧想下来，他站稳，慢慢往下蹲：“你扶稳了，站稳后再松手。”

“嗯。”盛梧站稳后，绕到唐恩沅面前，轻抬下巴，自夸自擂：“我是不是可厉害了，觉都睡不好还能这么好看，是不是？”

说着她凑近到唐恩沅面前，两人不过两掌距离，盛梧那双水润的杏眼看着他。透过她的眼睛，唐恩沅看到了自己，月色下，是另一种朦胧的破碎又坚强的美，像晶莹剔透而又坚韧的水晶。

唐恩沅轻笑，他现在无比确定：“你喝醉了。”

盛梧鼻头一皱，摇摇头：“我没醉。”

“醉鬼才会说自己没醉。”唐恩沅逗她，看盛梧还一直盯着自己，他耳尖泛红，隐隐发烫，看向一旁：“好看。”

“你都不看着我说！”盛梧觉得他不真诚，绕过去抬手捂住他的脸，霸道的只能看着自己。

“你是好看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生。”唐恩沅看着她，直勾勾的注视着她，不再躲闪，纵使红晕染上脸颊。

盛梧开心了，脚步轻快，仍带着点飘飘然：“走！回家！”

然后，她记不得中间的事情了。

盛梧皱了皱眉，努力回想，最后仅仅想到的画面，是他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这样的眼神，在他冷硬帅气的脸庞，格外吸引她。

她盯着他那张饱满红润的嘴唇，头顶灯光照耀下，哪怕被影子挡住，他的唇色也气血十足。

打住，现在该清醒下了。

盛梧晃晃脑袋，正巧地铁到站，她起身顺着人流走出站，前往电视台。

忽然，盛梧回头望，一个中年女人背对着她，刚才匆匆路过，总觉得她有点眼熟，但她一时想不起来。

到底在哪里遇见的呢？

“嗡嗡”

手机振动。

是唐恩沅的消息：【你什么时候走的？昨晚喝了太多酒，头应该会疼，记得喝点白粥和蜂蜜水。】

盛梧看着那条消息，不知道该回什么，所幸把手机放回兜里，继续朝电视台走去。

没事的，盛梧，过段时间就好了，没准根本没亲上呢。

-

唐恩沅睡醒后，走到卧室看了眼，床铺叠的整齐，完全没睡过一晚的痕迹。若不是他无比庆幸自己昨晚记忆没问题，他还以为是做梦。

昨晚，唐恩沅背着睡着的盛梧到家门前，看着那需要钥匙开锁的门，犯了难：“你的钥匙呢？”

盛梧蹭了蹭他的肩膀，没回答。

“盛梧，醒醒。”唐恩沅继续叫她。

盛梧眼睛没睁，直接回他一句：“没有钥匙。”

无奈，他只好带她回家。

衬衫外衣得脱下再睡，不然她会睡不舒服。靠近的半臂距离，抬手间无意的对视，都令他心跳加速。

盛梧：“你好好看啊。”

只一句话，唐恩沅的嘴角就抑制不住的翘起。

她的视线直白热烈，少有的让他感到羞涩，他视线躲闪，不太敢直接与她对视。她的眼神太清澈，好像他心里的任何想法都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你好好休息。”

说完，唐恩沅起身往外走，才刚转身，手忽然被她拉住，毫无防备之下，倒是被她拉得倒在床上。

盛梧翻身，压在他身上，一手撑着床铺，漂亮的杏眼看着他，一眨不眨：“唐恩沅，我又没有说过你很好看，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

喉结滚动，唐恩沅睫毛轻颤，眼神颤动：“……说过的。”

“真的吗？”

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间似乎都在交缠，她的发丝有一缕落在他脸上，轻轻拂过皮肤，带着一丝丝痒意，蔓延至心口。

就差一点，就快要吻上。

“你喝醉了。”

唐恩沅忽然侧头，盛梧的吻擦过嘴角，最终落在他的脸上。

下一秒，她彻底睡着，完全躺在他身上，唐恩沅耳边听着她的呼吸声，胸膛起伏间，心跳声在房间似乎都显得格外响，好似在耳边跳动。

他握着盛梧的肩膀，轻轻挪动她再次躺好，掖好被子。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轻叹一口气，从床上拿起另一个枕头再从柜子里那一床薄被，关灯，轻轻关上卧室门，在沙发上躺下。

漫漫长夜，隔着一墙，各自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