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斜插在岸边雪地里。觅风举着火把匆匆跑来,斗篷往她肩上一裹:“不是说好点到为止?怎的又掉进湖里!”醉梦熙抹了把脸上的冰水,露出虎牙笑道:“下次定能赢你!”
九妹醉梦泠攥着湿漉漉的裙角,躲在觅两身后怯生生张望。她粉衣上的珍珠鳞片沾着冰碴,发间珊瑚鱼形发钗也歪了,却突然指着湖面惊呼:“冰底下有鱼!”话音未落,三姐醉梦艾已提着灯笼凑近,绿色襦裙下摆沾满泥浆,却兴致勃勃蹲下身:“真的!苏晚凝快看,这锦鲤尾巴像不像枫叶?”苏晚凝半跪在冰面,小心翼翼用炭笔在冰上描摹鱼影,呼出的白气在月光里凝成霜雾。
回廊另一头,四姐醉梦青忽然轻咳两声。何童会意,立刻从袖中取出书卷:“诸位,既在赏雪,不如应景联诗?”他话音未落,二姐醉梦甜已拍掌笑道:“好!我先来——‘梅映雪光寒’。”燕子严低头思索片刻,温柔开口:“灯摇夜色暖。”六姐醉梦兰望着南宫润,声音细若蚊蝇:“墨染笺上春...”
醉梦香倚着雕花木栏,听着此起彼伏的诗句,忽然感觉肩头一沉。聂少凯不知何时将自己的貂裘披在她身上,玄色锦缎还带着体温。“冷了?”他垂眸注视着她,指腹轻轻擦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垂,“明日带你去绸缎庄,挑匹最暖的织锦做披风。”醉梦香别过脸,耳尖却烧得发烫,裙摆处暗绣的豹女图腾随着动作若隐若现,仿佛也在夜色里悄然跃动。
林秀琪端着新煮的酒酿圆子走来,望着闹作一团的女儿们,眼角笑意盈盈:“都歇一歇,吃些热乎的。”醉合德将铜烟杆在青石上磕了磕,浑浊的眼底满是欣慰:“明儿个让厨娘杀只老母鸡,给你们补补。”众人围聚在圆桌旁,瓷碗碰撞声、欢笑声与远处传来的更鼓声交织,在寒夜里织就一幅暖融融的画卷。醉梦香咬开圆子,温热的红豆沙淌在舌尖,抬眼望向聂少凯,见他正将碗里最大的圆子夹进自己碗中,窗外的月光落进他含笑的眼底,比烟花更动人。
酒酿圆子的甜香在齿间散开时,醉梦香忽然被拽着衣角往后倒。回头撞见九妹醉梦泠湿漉漉的大眼睛,粉衣上沾着的冰碴还在簌簌掉落,珊瑚鱼形发钗歪得险些滑落:“大姐,觅两哥哥说要教我画冰上的鱼,可我...”话音未落,觅两已递来烘干的狼毫笔,指节轻叩瓷碗边沿:“先用圆子汤在宣纸上试笔。”
廊下忽然响起泠泠琴声。纳兰京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七妹醉梦紫踮脚将新绣的狐纹锦帕垫在琴身下方,紫色裙摆扫过积雪,惊起几缕细碎银光。四姐醉梦青托着腮,青色纱衣上的银蛇刺绣随着呼吸起伏:“这曲《踏雪寻梅》,倒比烟花更应景。”何童立刻展开宣纸,墨汁在砚台里晕开时,五姐醉梦红突然抱着狸花猫跳上石桌。
“让让!我家雪球也要作诗!”她把猫爪子按进墨盘,红色披风扬起雪雾,猫儿“喵呜”叫着在宣纸上踩出梅花印。冯广坪慌忙扶住险些倾倒的砚台,粗布袖口蹭上墨迹也浑然不觉:“当心别弄脏小姐们的诗稿!”六姐醉梦兰躲在南宫润身后,蓝色襦裙上的鼠形刺绣微微颤动,小声道:“其实...倒像幅水墨画。”
湖畔突然传来金属交击声。醉梦熙的长剑擦着冰面划出火星,白色劲装被夜风鼓得猎猎作响,觅风的木剑堪堪抵住她的剑刃:“还不收手?”“偏不!”醉梦熙虎牙一露,突然旋身跃起,靴底在冰面擦出刺耳声响。三姐醉梦艾攥着灯笼追过去,绿色裙摆沾满泥浆也不顾:“别打了!冰面要裂了!”苏晚凝举着炭笔的手僵在半空,原本画了一半的锦鲤尾巴被蹭得模糊。
醉合德的铜烟杆重重敲在廊柱上:“都给我消停些!”林秀琪端着新煮的姜茶走来,鬓边红梅沾着雪水:“大冷天的,刀剑无眼。”醉梦香接过姜茶,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忽然感觉指尖一沉。聂少凯不知何时将她的手拢进自己袖中,掌心贴着枚温热的琥珀坠子——正是她鬓边那支步摇上脱落的珠子。
“方才见你总摸发间,”他低头时呼出的白气拂过她耳畔,玄色锦袍裹着淡淡的雪松香,“明日让匠人重新镶上。”醉梦香耳尖发烫,裙裾上暗绣的豹女图腾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突然想起初见时,他也是这般漫不经心又妥帖温柔,将迷路的自己从扬州夜市送回醉府。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十二下清脆声响里,九个姐妹的笑闹声、琴声与风雪声,都化作了江南冬夜里最绵长的温柔。
更漏声渐沉,醉府的灯火却愈发明亮。醉梦香将脸颊贴在聂少凯递来的暖炉上,听着回廊那头传来二姐醉梦甜银铃般的笑声。只见醉梦甜正踮脚去够屋檐下的冰棱,橙色襦裙上的金凤刺绣随着动作翩然欲飞,燕子严半弯着腰,生怕她一个不稳摔下来,掌心始终悬在她身后。
“当心着凉。”聂少凯忽然将披风又往她身上紧了紧,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颈侧,惊得她耳尖发烫。醉梦香抬眼望去,却见三姐醉梦艾蹲在灯笼下,翠绿襦裙铺展在雪地上,正用丝线细细修补玉兔灯笼。苏晚凝半跪着将暖手炉往她身前推了推,自己的手指却冻得发红:“歇会儿吧,明日我再给你做个新的。”
“不行!”醉梦艾摇头,发间的兔形绒花轻轻晃动,“这是你去年上元节送我的,我要一直留着。”她说话时睫毛上的霜花簌簌掉落,落在灯笼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五姐醉梦红不知何时抱着狸花猫窜到石桌上,红色披风拖在雪地里,发间的猫形金饰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广坪!快来看雪球又闯祸了!”她指着宣纸上凌乱的梅花印,佯装生气地瞪着冯广坪。冯广坪挠了挠头,憨笑着从袖中掏出一把炒栗子:“别气别气,我再去给你拿张宣纸。”
七妹醉梦紫忽然抱起古琴,紫色斗篷扫过积雪,在地上留下一串细密的脚印。“难得今夜月色正好,”她挑眉看向纳兰京,发间的狐形步摇随着动作轻晃,“不如为姐姐们再奏一曲?”纳兰京颔首,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悠扬的琴声混着酒香在庭院里散开。四姐醉梦青倚在何童肩头,青色纱衣上的银蛇刺绣随着韵律轻轻起伏,低声和着曲调吟诵。
突然,湖畔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八妹醉梦熙浑身湿透地从冰窟窿里爬出来,白色劲装紧贴在身上,长剑还卡在岸边的积雪里。觅风举着斗篷冲过去,语气里满是无奈:“都说了冰面不稳!”醉梦熙甩了甩头发,水珠四溅:“下次我定能在冰上打赢你!”说着,她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却发现早已摔得粉碎。
九妹醉梦泠拽着觅两的衣袖,粉衣上的珍珠鳞片沾着冰碴,发间的珊瑚鱼形发钗歪向一边:“哥哥,泠泠的灯笼也掉进去了...”觅两蹲下身子,替她擦去脸上的雪水:“明日哥哥带你去集市,挑个最大最漂亮的。”
醉合德坐在廊下的太师椅上,铜烟杆冒着袅袅青烟,望着热闹的庭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林秀琪端着新煮的姜汤走来,鬓边的红梅被热气熏得愈发娇艳:“都来喝碗姜汤,别冻着了。”她的目光扫过女儿们,眼底满是温柔。
醉梦香接过姜汤,热气模糊了视线。她转头看向聂少凯,见他正用帕子擦拭自己披风上的雪渍,动作轻柔而专注。远处的烟花又腾空而起,银火流霞中,她裙裾上暗绣的豹女图腾仿佛活了过来,与漫天星芒一同坠入那双含情的桃花眼里。这一刻,她忽然希望时光就此停驻,让这平凡又温暖的烟火日常,永远延续下去。
姜汤的热气在廊下氤氲成雾,醉梦香握着粗陶碗,看聂少凯用银勺轻轻撇去汤面浮着的姜片。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忽然抬眼笑道:“张嘴。”不等她反应,温热的姜汤已送到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桂花香。
“羞不羞!”五姐醉梦红突然举着狸花猫蹦过来,红色裙摆扫落廊柱上的积雪。猫儿“嗷呜”一声扑向聂少凯手中的汤勺,惊得冯广坪慌忙伸手去接险些翻倒的碗,粗布围裙上还沾着方才炒栗子的糖霜:“小祖宗,莫要胡闹!”醉梦红却笑得前仰后合,发间猫形金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湖畔传来纳兰京新起的琴音,这回是支轻快的小调。七妹醉梦紫踏着节拍旋转,紫色斗篷扬起时,露出内衬绣着的九尾狐暗纹。四姐醉梦青倚在何童肩头,青色纱衣下的银蛇刺绣随着她哼唱的调子若隐若现,忽然用帕子轻点他染了墨汁的指尖:“待会儿教我写‘雪’字的瘦金体?”
三姐醉梦艾忽然抱着修好的玉兔灯笼冲进人群,绿色襦裙下摆还沾着未干的雪渍。“快看!”她将灯笼举过头顶,烛火透过苏晚凝新糊的薄绢,在雪地上投出栩栩如生的兔影,“晚凝在灯笼里装了会转的机关!”苏晚凝耳尖泛红,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方才在厨房烤的蜜饯,你尝尝?”
“哇!”九妹醉梦泠突然指着天空惊呼,粉衣上的珍珠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众人抬头,只见八妹醉梦熙踩着觅风的肩膀跃上屋檐,白色劲装在夜风里猎猎作响。她抽出长剑挽了个剑花,惊落满树积雪,剑锋挑起的雪雾中,觅风举着披风在下方大喊:“当心瓦片!”
林秀琪望着闹作一团的女儿们,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转头对醉合德嗔道:“也不管管。”醉合德却将铜烟杆在青石上磕了磕,浑浊的眼底盛满笑意:“由她们去,难得过年。”说着,从怀里掏出把铜板分给围过来的女婿们:“明儿带丫头们去集市,想吃什么尽管买。”
醉梦香感觉肩头一沉,聂少凯不知何时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掠过她耳垂时带着温热的茧。“明日画舫上,”他凑近低语,呼出的白气在她耳畔凝成霜花,“带你去看江底的星光。”她心跳漏了一拍,裙裾上暗绣的豹女图腾随着动作起伏,恍惚间,仿佛又看见烟花绽放时,他眼里倒映的银河。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第九下声响里,九姐妹的笑闹声、琴音与雪落声,融成了江南冬夜里最柔软的涟漪。
更鼓敲过三下,醉府的灯笼在风雪里摇晃出暖融融的光晕。醉梦香裹着聂少凯的貂裘,看六姐醉梦兰踮脚往梅枝上挂写满诗句的笺纸,蓝色襦裙上的鼠形刺绣随着动作微微起伏。南宫润立在矮凳旁,一手稳稳扶住摇晃的木梯,一手护着她不被垂落的冰棱划伤:“当心些,莫要着凉。”
“润哥哥快看!”醉梦兰突然指着笺纸轻笑,“这‘雪落无声’四字,倒比我前日临摹的字帖灵动许多。”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抱着狸花猫旋风般冲来,红色披风扬起的雪粒扑簌簌落在两人肩头。猫儿“喵呜”一声跳上木梯,吓得醉梦兰险些摔落,冯广坪眼疾手快接住她,粗粝的手掌蹭着她纤细的手腕:“小祖宗,莫要吓着六小姐!”
湖畔传来纳兰京变换的琴调,这回是首婉转的江南小调。七妹醉梦紫踏着节拍折了枝红梅,紫色斗篷扫过积雪,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印痕。她将梅花别在发间,狐形步摇随着动作轻晃,突然凑近四姐醉梦青耳边低语。醉梦青耳尖泛红,青色纱衣下的银蛇刺绣随着羞赧的动作若隐若现,转头嗔怪道:“休要打趣!”何童低头轻笑,默默将披风往她身上紧了紧。
“来比比谁的雪球砸得远!”八妹醉梦熙的喊声惊飞了梅树上的寒鸦。她站在假山之巅,白色劲装沾满雪泥,长剑斜插在身侧。觅风无奈地跟着爬上来,斗篷里塞满了捏好的雪球:“当心摔着,明日还要陪你去铁匠铺。”醉梦熙闻言眼睛发亮,虎牙在月光下闪了闪,抓起雪球便往湖面掷去,“啪”地惊起冰层下的锦鲤。
九妹醉梦泠拽着觅两的衣角,粉衣上的珍珠鳞片沾着融化的雪水。“哥哥,我们也堆个雪人好不好?”她仰头望着他,发间珊瑚鱼形发钗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觅两蹲下身,替她拂去睫毛上的雪粒,从袖中掏出块桂花糕:“先吃点心,等会儿哥哥教你给雪人画眼睛。”
林秀琪端着新煨的羊肉汤走来,铜锅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鬓边的红梅。“都来暖暖身子。”她笑着招呼众人,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慈爱。醉合德将铜烟杆在青石上磕了磕,望着围坐在圆桌旁的儿女们,浑浊的眼底泛起泪光:“多盛些汤,明日还要早起拜年。”
醉梦香捧着温热的汤碗,看聂少凯用银匙将羊肉切成小块。他专注的模样让她想起初见那日,他也是这般细致地替她系好散落的披风。“在想什么?”聂少凯忽然凑近,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脸颊,“莫不是又在盘算明日画舫上要吃什么?”她别过脸,耳尖发烫,裙裾上暗绣的豹女图腾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恍惚间,仿佛又听见烟花绽放时,他藏在爆炸声里的温柔誓言。
羊肉汤的热气在众人眉眼间蒸腾,醉梦香握着粗陶碗,指尖感受着碗壁的温度。聂少凯忽然将自己碗里炖得软烂的羊蹄夹进她碗中,动作自然得仿佛重复过千百遍:“多吃些,明日画舫上风大。”她垂眸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却瞥见他袖口露出半截金线——那是她前日替他修补时,特意绣上的豹纹暗花。
“快看!雪球大战开始啦!”五姐醉梦红的尖叫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