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狸花猫躲在假山后,红色披风在雪地里铺开如同一团火焰。冯广坪举着用蓑衣改制的盾牌挡在她身前,粗布裤脚沾满泥浆:“小祖宗,咱不掺和行不行?”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的雪球“嗖”地擦着他耳畔飞过,砸中了远处正在赏梅的纳兰京。
“好个偷袭!”七妹醉梦紫眼波流转,紫色斗篷一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雪团。她发间的狐形步摇泛着冷光,指挥着众人分成两队。醉梦兰躲在南宫润身后,蓝色襦裙蹭着积雪,小声提醒:“润哥哥,左侧有人包抄!”书生模样的南宫润竟也拾起雪球,儒雅的面容染上几分孩子气的认真。
三姐醉梦艾蹲在湖畔,绿色襦裙上沾着冰碴,却专注地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兔子。苏晚凝默默将手炉往她身边挪了挪,自己呵着白气往冻僵的指尖哈气:“歇会儿,我来画尾巴。”四姐醉梦青倚着何童,青色纱衣上的银蛇刺绣在月光下蜿蜒,忽然轻笑出声:“你们看,八妹把觅风的披风都扯下来当军旗了。”
醉合德坐在廊下的太师椅上,铜烟杆冒着袅袅青烟,望着雪地里追逐的孩子们,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沟壑。林秀琪将新织的毛袜塞进他鞋里,嗔怪道:“就知道惯着她们。”老私塾先生却爽朗大笑:“难得团圆,由着她们闹!”
九妹醉梦泠拽着觅两的衣袖,粉衣上的珍珠鳞片在雪光中闪烁:“哥哥,我们的雪人歪了。”觅两蹲下身子,用红绸给雪人系上围巾,又掏出两枚冰糖当眼睛。“这样就好看了。”他温柔地替她擦掉鼻尖的雪粒,却冷不防被醉梦熙的雪球砸中后背。
醉梦香望着眼前的热闹场景,心中泛起丝丝甜意。聂少凯不知何时将她的手裹进自己袖中,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远处的烟花又腾空而起,银火流霞中,她裙裾上暗绣的豹女图腾随着动作若隐若现,而他眼中倒映的,始终是她含笑的模样。寒风掠过梅林,卷起满地碎雪,却吹不散这满院的欢声笑语,和那比烟花更璀璨的,平凡岁月里的温柔时光。
雪球混战正酣时,林秀琪的呼唤穿透喧闹:“都别疯了!厨房新烤的栗子酥好了!”话音未落,醉梦红已松开拽着冯广坪盾牌的手,狸花猫趁机跳上她肩头,爪子勾着她发间猫形金饰。“广坪你太慢啦!”她踩着积雪往回廊奔去,红色披风扫落梅枝上的雪团,惊得树下作画的醉梦艾急忙举起灯笼躲避。
醉梦香被聂少凯护着往暖阁走,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途经九曲回廊时,忽见二姐醉梦甜蹲在灯笼下,橙色襦裙上的金凤刺绣沾着雪渍,正仔细替燕子严包扎被树枝划伤的手腕。“下次别莽撞护我,”她嗔怪的声音裹着心疼,“若伤了手,谁来替我写新裁的嫁衣...”话未说完便红了脸,低头时发间绒球轻轻晃动。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醉合德将铜烟杆往青石上磕了磕,浑浊的目光扫过围坐的众人:“明日去灵隐寺上香,都早些歇着。”九妹醉梦泠却拽着觅两的衣袖不肯走,粉衣上的珍珠鳞片沾着融化的雪水,发间珊瑚鱼形发钗歪向一边:“哥哥说要教我折纸船...”觅两笑着从袖中掏出彩纸,烛光映得他侧脸温柔:“那我们折艘能漂到月亮上的。”
醉梦紫忽然抱起古琴,紫色斗篷扫过雕花矮凳:“且让我奏支《清平乐》助助兴。”她指尖拂过琴弦,狐形步摇随着韵律轻晃,七弦琴音裹着酒香在暖阁流淌。四姐醉梦青倚着何童,青色纱衣下的银蛇刺绣随着哼唱微微起伏,忽然瞥见三姐醉梦艾正将新烤的栗子酥掰碎喂给玉兔灯笼旁的苏晚凝,绿色襦裙下露出的兔儿鞋也沾着糖霜。
“少凯,你看这窗花。”醉梦香忽然指着窗棂轻语。聂少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冰花在窗纸上凝结成豹形纹路,月光透过冰晶洒在她鬓边的琥珀坠子上,映得那双桃花眼愈发潋滟。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描摹她眼尾的朱砂痣,声音低沉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比烟花还灼人。”
突然,八妹醉梦熙举着长剑撞开暖阁门,白色劲装沾满泥浆:“不好了!西街当铺着火了!”觅风紧随其后,斗篷歪在肩头:“我去召集人手!”醉梦熙转身欲走,却被醉合德喝住:“且慢!先喝碗姜汤暖暖身子!”老私塾先生颤巍巍起身,铜烟杆敲得地板咚咚响:“救人也要爱惜自己!”
林秀琪已端着姜汤赶来,鬓边红梅被热气熏得微卷。她望着女儿们各异的神色,眼底泛起柔光:“都平安就好。”醉梦香握着温热的汤碗,看聂少凯默默将自己的披风系在她肩头,远处传来救火的铜锣声,混着纳兰京未尽的琴音,在寒夜里织就一张细密的网,将这满院的灯火、笑语与牵挂,尽数兜住。
救火的铜锣声渐渐远去,醉府暖阁里的炭火噼啪作响。醉梦香捧着重新温热的姜汤,看聂少凯蹲在地上替她擦拭裙摆的泥点,玄色锦袍的下摆垂落在青砖上,发冠旁还沾着方才混战中飘落的雪粒。“明日画舫上...”他忽然抬头,烛火映得眉眼温柔,“我让厨子备了荷香糯米鸡,你最爱吃的。”
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突然举着半块栗子酥扑过来,红色裙摆扫过聂少凯的手背:“偏心!我也要吃荷香糯米鸡!”她怀里的狸花猫“喵呜”一声跳上案几,爪子踩碎了六姐醉梦兰刚写好的诗笺。醉梦兰急得直跺脚,蓝色襦裙上的鼠形刺绣随着动作微微颤动:“这是要送去诗社的!”南宫润赶忙用镇纸压住残页,温声道:“我再研墨,你重写便是。”
湖畔忽然传来纳兰京调试琴弦的声音,七妹醉梦紫晃着狐形步摇凑过去,紫色斗篷在暖阁门口扬起一阵风:“不如弹支《子夜吴歌》?”四姐醉梦青倚着何童轻笑,青色纱衣上的银蛇刺绣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倒是应景,只是苦了何郎,又要陪我对诗到三更。”书生模样的何童耳尖泛红,默默往她杯里添了盏桂花酿。
三姐醉梦艾突然拽着苏晚凝的衣袖跑到窗边,绿色襦裙上的兔儿鞋沾着糖霜:“快看!雪停了!”月光透过新结的冰花洒在庭院,映得她修补好的玉兔灯笼愈发晶莹。苏晚凝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用糖稀画的兔子:“方才在厨房做的,还热乎。”
九妹醉梦泠趴在觅两膝头,粉衣上的珍珠鳞片在烛光下闪烁:“哥哥,纸船折好了,能放去湖里吗?”觅两刮了刮她鼻尖,彩纸折成的小船在掌心泛着柔光:“等明日天亮,我们去西湖放,让它带着愿望漂到天边。”
醉合德坐在太师椅上打盹,铜烟杆歪在扶手边。林秀琪轻手轻脚替他盖上薄毯,鬓边的红梅蹭过他斑白的鬓角。忽然,八妹醉梦熙踹开暖阁门冲进来,白色劲装还带着焦糊味,长剑上却别着串从火场抢出的糖葫芦:“西街火势灭了!这是给泠泠的!”觅风跟在后面直喘气,披风不知何时变成了包裹伤患的担架。
醉梦香望着满室喧闹,忽然感觉手腕一沉。聂少凯将她鬓边松落的琥珀坠子重新系好,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当心着凉。”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她低头时,瞥见裙裾上暗绣的豹女图腾在摇曳的烛光中舒展身姿,恍惚间,仿佛又回到烟花绽放的瞬间——那时他眼里的璀璨星河,原来早已落进了她余生的岁岁年年。
晨光刺破薄雾时,醉府的黛瓦已覆上一层碎金。林秀琪的铜盆声惊醒了檐下冰棱,“吱呀”开门声里,九妹醉梦泠攥着彩纸船从回廊窜出,粉衣上的珍珠鳞片沾着露水,发间珊瑚鱼形发钗随着跑动晃出细碎光影:“哥哥快看!太阳把雪都照成金色了!”觅两赶忙追上去,生怕她踩着结冰的石板滑倒,棉袄口袋里还揣着特意留的半块桂花糕。
前院传来兵器相撞的清响。八妹醉梦熙正将长剑舞得虎虎生风,白色劲装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剑尖挑起的露珠洒在觅风肩头。“昨日在火场救人,才发现招式不够利落!”她收剑时马尾甩出晶莹水珠,虎牙在阳光下一闪,“今日你须得陪我练满十遍!”觅风无奈地展开护具,斗篷下摆还沾着昨夜的灰烬:“先吃了早饭,冯广坪新磨的豆浆...”
厨房方向飘来阵阵甜香。五姐醉梦红踮脚往蒸笼里张望,红色披风蹭着灶台边的狸花猫,猫儿“嗷呜”一声扑向她发间晃动的猫形金饰。“广坪!快来看这枣泥包!”她转头时,却见冯广坪正将新摘的青菜码放整齐,粗布围裙上还沾着豆渣,憨笑道:“给七小姐留了些豆浆渣,说是能喂锦鲤。”
回廊尽头,七妹醉梦紫倚着朱漆廊柱,紫色斗篷衬得眉眼愈发艳丽。她指尖轻抚狐形步摇,望着纳兰京调试箜篌的背影,忽然轻笑:“昨夜那曲《子夜吴歌》,倒让四姐与何公子...”话未说完,四姐醉梦青已踏着青石板走来,青色纱衣上的银蛇刺绣随着步伐游走,手中捧着新誊的诗集:“紫丫头又在编排人,当心我告诉六妹你藏了她的砚台!”
后院梅树下,三姐醉梦艾蹲在雪地里,绿色襦裙沾满融雪。她小心翼翼地将枯草塞进树洞,转头对苏晚凝笑道:“给麻雀搭个窝,昨儿见它们在找食吃。”苏晚凝递过热乎的手炉,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霜花:“等开春,我们在这儿种片胡萝卜地。”
醉合德戴着老花镜坐在门槛上,铜烟杆搁在一旁,正给六姐醉梦兰批改诗稿。“‘雪化春泥护嫩苗’,”他用朱砂笔轻点纸面,“只是这‘嫩’字,换作‘新’字如何?”醉梦兰咬着下唇思索,蓝色襦裙上的鼠形刺绣随着低头的动作起伏,南宫润默默将备好的热茶推到她手边。
“都来尝尝!”二姐醉梦甜端着竹篮从菜园跑来,橙色襦裙沾着菜叶,发间绒球随着步子轻颤,“新摘的荠菜,包馄饨正好!”燕子严紧随其后,手里拎着刚打的井水,衣摆还滴着水珠:“我去生火烧水。”
醉梦香站在二楼雕花窗前,鹅黄裙裾扫过木质栏杆。她望着庭院里忙碌的身影,鬓边琥珀坠子在晨风里轻晃。聂少凯抱着食盒走近,玄色锦袍绣着的云纹间藏着细金线,正是她前日绣的豹尾图案。“尝尝荷香糯米鸡,”他揭开食盒,热气裹着荷叶清香扑面而来,“特意让厨子多放了板栗。”
西湖方向传来画舫的鸣笛声。醉梦泠举着彩纸船欢呼着跑向大门,觅两小跑着替她披上斗篷;醉梦熙将长剑往腰间一挂,拽着觅风往铁匠铺方向去;醉梦红抱着狸花猫跳上马车,嚷嚷着要去集市买最新鲜的鱼干...晨光里,九个身影带着各自的喧闹与温柔,朝着不同方向散开,又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终将在日暮时分,重新聚成醉府暖阁里那团永不熄灭的烟火。
醉梦香接过聂少凯递来的桂花酿,望着粼粼波光中渐渐远去的画舫。裙裾上暗绣的豹女图腾随着风动,恍惚间,昨夜烟花绽放的璀璨星河,早已化作了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