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漏下细碎日光,醉梦兰一袭蓝衫半跪在竹席旁,玉指灵巧地翻动泛黄书卷,鼻尖微动辨着墨香里是否藏着虫蛀气息。南宫润斜倚朱漆廊柱,手中羊毫悬在砚台上方忘了落墨,目光追随着少女鬓边流苏轻晃,恍惚间竟觉得,廊下翻飞的书页与她眼底温柔,皆是这盛夏里最动人的景致。
廊檐下竹席铺开,醉梦兰蓝衫翻飞如蝶,纤巧指尖仔细翻动着泛黄书卷,鼠族特有的敏锐嗅觉助她辨别着每一丝虫蛀气息。一旁的南宫润执扇轻摇,目光在书卷与少女灵动的眉眼间游移,将满院碎金般的日光,都酿成了心底缱绻的蜜意。
盛夏的西子湖畔蒸腾着氤氲水汽,醉府后廊的葡萄架垂落青玉般的叶帘,将日光筛成细碎的金箔。醉梦兰跪坐在新晒的竹席上,月白纱裙外罩着靛蓝绣银纹褙子,发间一支玉兰簪随着动作轻颤,流苏扫过她凝脂般的脸颊。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似的阴影,鼻尖轻嗅,忽然伸手拈起一页《诗经》:"润郎,这页有潮气。"
南宫润方才还在廊柱下临摹《快雪时晴帖》,闻言搁下羊毫,月白锦袍下摆掠过青石板,带起一阵墨香。他生得眉目如画,尤其眼尾微挑,笑时却含着书卷气的温柔:"我早说该在书斋装湘妃竹格窗。"说着接过书卷,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指尖,耳尖便泛起薄红。
醉梦兰歪头打量他泛红的耳际,鼠族特有的狡黠在眼底流转:"堂堂南宫家的公子,连驱虫都要旁人代劳?"话音未落,忽觉袖口一沉,竟是自家小妹醉梦泠踩着木屐跑来,藕荷色襦裙沾着湖畔的草屑,发间鲤鱼状的银饰叮当作响:"六姐又欺负姐夫!方才看见大姐和聂公子在荷田采莲蓬,你们倒躲在这里说悄悄话!"
南宫润被"姐夫"二字羞得耳尖发烫,慌忙转身整理砚台,却听醉梦兰轻笑出声。她伸手替小妹整理歪斜的发饰,蓝衫袖口滑落,露出腕间南宫润所赠的檀木珠串:"去去,再胡闹当心大姐揪你耳朵。"目光转向廊外被风吹动的书页,忽然伸手按住险些被吹走的《楚辞》,发丝垂落间喃喃道:"这些古籍都是你手抄的,若污损了......"
"损了便再抄。"南宫润转身时已恢复世家公子的温润模样,指尖轻轻拂去她发间飘落的葡萄叶,"只是兰兰这般珍视,倒显得我从前白抄了许多。"他故意说得委屈,眼底却漾着笑意,见她耳尖泛红,才满意地执起羊毫,"今日教你写瘦金体可好?"
醉梦泠突然捂着嘴笑起来,指着廊外:"八姐又在练剑啦!"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醉梦熙白衣胜雪,长剑劈开葡萄架下的光影,惊起几只白鸽。她招式凌厉却不失潇洒,剑穗上的狼牙坠子随着动作晃动,远远传来她清亮的呼喊:"风哥哥,再接我这招!"
醉梦兰望着远处,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廊下书卷翻动的沙沙声,远处传来的剑鸣,小妹银铃般的笑声,还有身旁人研磨时若有若无的墨香,在这个蝉鸣悠长的夏日午后,织成了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
忽有蝉鸣破了满院的静谧,醉梦兰蹙着眉放下手中《齐民要术》,素白指尖轻轻摩挲过泛黄的书页边缘,蓝衫上绣着的银线鼠尾随着动作微微颤动:“这霉斑生得蹊跷,前日晒书时明明还好好的。”她鼻尖又凑近几分,鼠族特有的敏锐嗅觉让她捕捉到一丝潮湿的朽木气息,“倒像是从夹层里渗出来的。”
南宫润闻言收了折扇,月白锦袍下摆扫过竹席上的光斑,俯身时衣襟间的沉香木佩与书卷相触,发出清脆的轻响。他生得面若冠玉,此刻却拧着剑眉,指腹沿着书页缝隙小心探入:“怕是前日暴雨,藏书阁西北角的窗没关严实。”说话间已抽出半张浸透水渍的宣纸,墨迹晕染得不成章法,倒像是孩童的涂鸦。
醉梦兰“扑哧”笑出声,蓝衫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檀木珠串,伸手接过那团皱纸:“原来南宫公子的书房,也会藏着这种‘宝贝’?”她故意晃了晃纸团,狡黠的目光却瞥见南宫润耳尖泛红,突然想起去年上元节,正是这双手红着脸将写满诗句的笺纸塞进她袖中。
“这......这是幼时习字的废纸。”南宫润慌忙去夺,锦袍带起的风却掀乱了竹席上的书卷。醉梦兰眼疾手快按住要飞走的《茶经》,发间玉兰簪的流苏扫过他手背,惹得两人同时僵住。廊下突然安静下来,只剩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和远处传来的隐约嬉闹。
“六姐!润姐夫!”醉梦泠的声音远远传来,藕荷色襦裙还沾着方才偷摘的荷花汁,怀里却抱着个朱漆食盒,“二姐新做了绿豆糕,特意让我送来!”她蹦跳着扑过来,鲤鱼银饰撞出清脆声响,“方才碰见三姐和苏公子在喂鱼,五姐还笑话他们比池塘鸳鸯还黏糊!”
南宫润借机起身整理衣冠,耳尖的红却还未褪尽。醉梦兰低头藏住笑意,将歪斜的书卷重新码齐,蓝衫下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才相触的位置。竹席上的绿豆糕散发着清甜香气,混着书页与墨香,在这盛夏午后酿成一汪温柔的涟漪。
醉梦泠话音未落,院角突然传来“哗啦”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醉梦红正踩着矮凳摇晃着伸懒腰,大红色襦裙下摆扫落了墙角的竹筐,惊起一群扑棱棱乱飞的麻雀。她怀中还抱着刚从农场带回的新鲜艾草,发间猫耳形状的银饰随着动作轻颤,琥珀色眼眸弯成月牙:“哎哟,吓到你们啦?”
“五姐又在捣鼓这些!”醉梦泠小跑过去帮忙捡拾散落的艾草,发间鲤鱼银饰撞出清脆声响,“前日偷藏的梅子酒被二姐发现,今天又来晒草药,当心姐夫回去告状!”
醉梦红跳下矮凳,指尖勾住小妹的腮帮子轻轻一捏:“小馋猫,还好意思说?昨儿是谁偷喝了我藏在井边的桂花酿?”说着朝廊下眨眨眼,目光落在醉梦兰手边的绿豆糕上,“倒是二姐偏心,有好吃的只想着小六。”
南宫润见缝插针,拾起一块绿豆糕递给醉梦兰,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兰兰先垫垫肚子,等晒完书,我带你去城西新开的茶肆,听说那里的碧螺春配桂花糕最是香甜。”他说话时折扇轻点书页,扇面上“执子之手”的题字若隐若现。
醉梦兰耳尖泛红,低头咬了口绿豆糕,清甜的豆香在舌尖散开。她望着廊外随风摇曳的艾草,忽然想起去年端午,南宫润也是这般温柔地替她系上驱邪的五色丝线。正想着,忽觉指尖微凉,抬头见南宫润已用帕子轻轻擦去她嘴角的碎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六姐!润姐夫!”远处传来醉梦熙爽朗的呼喊,白衣染着草屑,长剑斜挎在腰间,“明日城郊有庙会,去不去?风哥哥说有杂耍班子,还有......”她突然压低声音,狼族特有的琥珀色眼眸闪着光,“听说有西域来的剑谱!”
醉梦兰刚要开口,南宫润已先一步应下:“去,定要去。”他望着少女眼中亮起的星光,折扇轻敲掌心,“正好给兰兰买盏糖画,上次见她盯着摊子瞧了许久。”
廊檐下,竹席上的书卷在日光下泛着暖黄,艾草的清香混着绿豆糕的甜腻,与少女们的笑闹声交织成网,将这个盛夏的午后,织成了一段带着墨香的温柔时光。
正说着庙会之事,忽有一阵穿堂风掠过廊下,卷起几张晾晒的书页。醉梦兰眼疾手快,蓝衫翩跹如蝶,鼠族特有的敏捷让她三步并作两步扑向翻飞的《天工开物》。南宫润几乎同时伸手,两人的指尖在半空中相触,温热的触感让醉梦兰耳尖泛红,慌乱中竟打翻了一旁盛着驱虫草药的青瓷碗。
“当心!”南宫润揽住她的腰肢往后一带,月白锦袍下摆扫过洒落的艾草与白芷。醉梦兰跌进带着墨香的怀抱,抬头便撞进他含着笑意的眼眸,近得能看清他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的细碎阴影。“兰兰这般着急,可是怕书中的墨香被风偷走?”他的声音低低萦绕在耳畔,惹得醉梦兰的耳垂红得几乎滴血。
“都怪这风......”醉梦兰小声嘟囔着要挣脱,却被南宫润轻轻按住手背。他弯腰拾起散落的书页,修长手指拂去纸页上沾染的草屑,发间玉冠的流苏垂落,在醉梦兰手背上扫出一阵酥痒。“别动,”他的呼吸扫过她的指尖,“这页《农政全书》沾了墨渍,我得仔细瞧瞧。”
“六姐和润姐夫又在说悄悄话!”醉梦泠的笑声从院门外传来,惊得两人慌忙分开。只见醉梦泠身后跟着醉梦紫,狐族少女的紫色襦裙绣着金线云纹,发间狐尾状的玉钗随着步伐轻晃。醉梦紫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促狭:“方才在回廊遇见大姐和聂公子,他们说瞧见四姐和何书生在湖心亭对诗呢。”
醉梦红闻言凑过来,大红色裙摆扫过地上的草药,猫耳发饰随着动作俏皮地抖动:“要说风雅,还是四妹和书生最会折腾。昨儿还见他们在园子里找什么‘惊鸿照影来’的意境,结果踩坏了我新种的芍药!”她佯装生气地跺脚,琥珀色眼眸却弯成月牙,伸手抢过醉梦泠手中的糕点。
南宫润见醉梦兰还盯着地上的书页发呆,不动声色地将沾了墨迹的那页折起藏进袖中。他重新执起折扇轻摇,扇面遮住嘴角的笑意:“明日庙会,不如我们也效仿四姑娘,来个‘赌书消得泼茶香’?若是兰兰输了......”他故意拖长尾音,在醉梦兰疑惑的目光中轻声道,“便让我替你抄十遍《诗经》。”
醉梦兰脸颊发烫,低头整理散落的书卷,蓝衫上的银线绣着的鼠尾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廊外蝉鸣渐盛,艾草的清香混着书卷气,在交错的光影里,织就一段比蜜糖还要甜腻的时光。
忽有细如琴弦的雨丝穿过葡萄架,在竹席上晕开点点墨痕。醉梦兰鼻尖微动,捕捉到空气中转瞬即逝的潮湿气息,鼠族特有的警觉让她猛地抬头:“要落雨了!”话音未落,檐角铜铃已叮铃作响,细碎雨珠顺着黛瓦织成珠帘。
南宫润眼疾手快扯过素色绸布覆盖书卷,月白锦袍被风鼓起,玉冠上的流苏在雨幕中摇晃。他转身时见醉梦兰正踮脚去够竹席边缘,蓝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同他配对的檀木香囊,心尖忽地颤了颤,三步上前将人护在身后:“当心着凉。”
“这些书......”醉梦兰望着被雨水浸透的竹席边缘,急得眼眶泛红,发间玉兰簪随着动作轻晃。南宫润抽出袖中洒金帕子替她擦去脸颊雨珠,温热指腹擦过肌肤时带起一阵酥麻:“不过几卷旧书,明日我便着人送来新的。”他说得轻巧,可只有醉梦兰知道,那些古籍里藏着多少个他伏案抄写的深夜。
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醉梦熙白衣染着雨痕,长剑上还坠着水珠,狼耳发饰湿漉漉地耷拉着:“六姐!润公子!我和阿风在马厩找到油纸!”话音未落,醉梦泠举着荷叶蹦跳着跑来,粉红色襦裙沾满泥泞,鲤鱼银饰却还在欢快摇晃:“我从厨房偷了......啊不,拿了蓑衣!”
众人七手八脚抢救书卷时,醉梦红忽然指着远处笑出声。只见醉梦紫撑着湘妃竹伞款步而来,紫色裙摆绣着的银狐在雨中泛着微光,身旁纳兰京举着的伞大半遮在她头顶,自己肩头却洇开深色水痕。“紫丫头的狐族灵觉果然敏锐,”醉梦红晃了晃湿透的猫耳发饰,“哪像我们这些落汤鸡。”
雨势渐大,南宫润望着怀中小心翼翼抱着残卷的醉梦兰,见她睫毛上还沾着水珠,咬着下唇的模样像极了偷藏粮食的小老鼠。他忽觉喉头发紧,鬼使神差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在雨声中轻声道:“兰兰若是心疼,今夜便去我府上,我陪你修补这些书。”
醉梦兰的脸瞬间红透,蓝衫下的指尖无意识揪着他的衣襟。廊外雨幕如烟,姐妹们的笑闹声混着雨打芭蕉的声响,却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她闻着他身上混着墨香与雨水的气息,忽然觉得,即便再大的雨,只要有他在身旁,也不过是这江南夏日里,又一场温柔的插曲。
雨幕中,醉梦泠突然指着远处惊呼:“快看!二姐和燕子哥哥撑着伞过来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醉梦甜身着橙色襦裙,在燕子严撑起的油纸伞下笑意盈盈,鬓边的金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醉梦甜怀中还抱着个朱漆食盒,高声喊道:“晓得你们要淋雨,特意做了姜茶!”
醉梦红甩了甩湿漉漉的猫耳发饰,凑到食盒旁深吸一口气:“好香!还有桂花糖糕的味道!二姐最疼我们了!”她伸手去拿,却被醉梦甜轻轻拍开:“先让六丫头和润公子喝,看他们衣裳都湿了!”说着,醉梦甜从食盒里取出青瓷小碗,舀起冒着热气的姜茶,“快趁热喝,别着了凉。”
南宫润接过姜茶,目光不自觉地扫过醉梦兰泛白的指尖。她正专注地整理着被雨水浸湿的书卷,蓝衫紧贴着单薄的肩膀,发间的玉兰簪也没了往日的神采。他心疼地将姜茶递到她唇边:“兰兰,先喝口暖身子。”
醉梦兰抬眸,撞进他眼底化不开的温柔,脸颊微微发烫。她轻抿一口姜茶,暖意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小声道:“润郎,你也喝。”说着,她踮起脚尖,将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