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烧灼痛感,一股极其怪异的味道充斥了他的鼻腔,他叫了几声,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让他暂时失去了理智,他没想到覆了自己一头一脸的东西是硫磺,脑海中第一个念头竟以为是什么毒药。
就在这时一把长刀疾电般飞了过来,伴随砰的一声巨响,二当家胸口被那长刀贯穿,整个身躯都被钉在了他身后的木柱上。
呼延酬正忙于对付围在他身边的水匪,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到二当家那说着猥亵言语的恶心嗓音突然消失了。
随后更多陶罐朝呼延酬这边飞来,围住呼延酬的水匪纷纷被陶罐打中,陶罐碎裂,呼延酬以及其他水匪霎时被一团淡黄色的烟尘围裹。
呼延酬一只手臂挡在自己口鼻之前,头往旁边侧过,大量的硫磺集中在这里,呼延酬只觉这气味兜头兜脑,似乎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但这些罐子到底不是冲着他来,并没有直接砸中他,呼延酬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本来围攻他的众水匪皆停止了对他的进攻,这些罐子以及里面的东西转移了他们的注意。
呼延酬无暇判断那些罐子究竟是什么暗器,他见周围的水匪不是用手捂着脸就是摇头晃脑,赶紧抓住这个机会,一只手臂捂住口鼻,一手提枪朝这些水匪扫去。
一双脚走到被钉在柱子上的二当家跟前,这双脚的主人伸手握上刀柄,手上用力一拔,二当家悬空的尸体就从柱子上落了下来。姬花青看向正用长枪将水匪一一放倒的呼延酬,道:“挺聪明嘛,知道利用我给你制造的机会。”
呼延酬从纷纷扬扬的硫磺烟雾中走出来,皱眉道:“你不仅恶心到了敌人,还恶心到了我。”
姬花青哈哈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毕竟我做梦都想恶心到你。”
呼延酬眉毛一抖。
姬花青收了笑容,道:“我帮你杀了调戏你的恶徒,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怎么还责怪起我来了?嗯,或许我不该杀他,我应该让你共他鸳鸳帐暖才是。”
呼延酬没有说话,但他和姬花青一同向对方走近。当二人走到对方面前后,两人转过身去,背靠背面对着剩下的敌人。
经过刚才的尝试,二人已然明白,他们最好不要分开对敌,敌人既然能够配合,那么他们也需要相互配合,一人朝敌人出手的时候另一人照看住后方,就不会出现向前方出招时后面的敌人趁此时攻击,他们不得不回过头来留心后方,导致久久无法杀伤一个敌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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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上蔓延开的鲜血汩汩淌入江中,江水里的红色逐渐晕染开来。
姬花青和呼延酬看着四周满地的尸体,这个水匪营寨,二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姬花青用手撑住膝盖站直,道:“你的原计划是不是不包括将整个寨子全剿了。”
呼延酬没有理她。
“……”姬花青盯着呼延酬看了一会,又道:“呼延酬,耽溺于情爱,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她嘴角勾起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你变弱了。”
呼延酬只回答了四个字:“嗯,你最强。”
姬花青冷哼一声,道:“真正的强者,真正的智者,是不会陷入爱情的。这些人或许会成婚生子,但要么是为了传宗接代,要么是为了虚荣,要么是为了通过一桩婚事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呼延酬,你是哪种?”她看向呼延酬,只见后者正用十分阴冷的眼神看着她,姬花青道:“哟,又生气啦?”
呼延酬道:“姬花青,方才你说让我从了那水匪,但若有一天你被人调笑,我也不会说‘你闭上眼,将对方想象成你师父就行’这种话。”
呼延酬这句话让姬花青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种深藏的秘密其实早就被人发现的尴尬与惊慌在她心底渐渐蔓延开。
呼延酬知道了什么?
怎么会?她明明……隐藏得很好才对。
她头皮发麻,她的心渐渐下沉。
其实呼延酬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多想什么,他只是想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刺激姬花青而已。
姬花青说真正的强者智者不会陷入爱情,在呼延酬听来不过是姬花青在他面前夸耀自己罢了,因为在呼延酬眼中,姬花青心中根本就没有爱。
她确实不会爱上任何人。
既然姬花青没有爱的人,那么他便用姬花青所尊敬或者曾经尊敬的人来打比方。
但呼延酬说完这句话,自己也稍稍有些后悔,师徒关系到底还是很不适合于开这种玩笑,虽然是能起到恶心人的作用,但有些太过了,毕竟这与说人和父母乱|伦没什么区别。
呼延酬长呼一口气,道:“你不是要问我金玉霜的下落么?”
姬花青骤然回过神来,她道:“不错,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她的眼中满是迫切。
呼延酬道:“不急……”他才刚吐出这两个字,姬花青眼中就露出极狠戾的光,呼延酬道:“你把我要你带出来的东西先拿出来。”
姬花青闻言,一语不发地将房契地契并那封书信从袖里掏出。
呼延酬正准备伸过手来拿,姬花青捏着那些纸张的手一下子移开,她直视呼延酬的眼睛,道:“先告诉我我要的消息。”
呼延酬道:“行,你将那封书信拆开,一看便知。”
姬花青心下一动,她狐疑地看向呼延酬,将房契地契重新塞入袖中,把书信从信封里拿出,借着火把的光读了起来。
这是白玄逸写给这水匪寨主的信,上面写着白玄逸要这寨主将自己送到他这来看管的宝物拿出一部分,白玄逸要将这批宝物送给这次从水西来到水南的丹阳派。
而这礼品清单中,赫然就有金玉霜!
但信上并没有写几瓶或几罐金玉霜,而写的是“金玉霜全部”。
原来呼延酬和朱镜离早就计划要拿到那些房契地契,所以在遇到姬花青以及玄同教众人前,呼延酬就已经来到这水匪营寨附近踩点。而在这期间,他亲眼目睹了这匪寨的寨主收到白玄逸的来信,看到这寨主指挥手下去清点清单上写的那些物什,并在手下向寨主询问时,听见那寨主说:“信上不是说了,金玉霜等物,一并送到那去。”
不想之后姬花青向他打听的竟刚好是金玉霜,呼延酬没看过那封信,他也不知道金玉霜等物是送去哪,所以没法回答姬花青。他自己独闯这水匪营寨十分凶险,而妻子朱镜离又不擅武功,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朱镜离的武功足以应对这些水匪,他又怎忍心让爱妻跟自己一起去冒险、去闯这龙潭虎穴?于是略一思索,计划便在心中成形。
他成功将姬花青绑上了自己的贼船。
姬花青这下明白了,呼延酬之前说如果她不亲自来闯这水匪营寨,就无法知道金玉霜的下落,原来是这个意思。
姬花青道:“所以金玉霜现在也不在白玄逸这里,而是在丹阳派?”
呼延酬向姬花青伸手,道:“你已知道你想要的,就快把我的东西给我吧。”
姬花青一边将房契地契交给呼延酬,一边道:“你这老贼,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实情?非要这么拐弯抹角?”
呼延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转身道:“你难道还想站在这死人堆中?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姬花青跟上呼延酬,道:“啊我知道了,你是怕我知道书信上就有我想要的东西后偷你要的东西就不肯尽心尽力了?这样的话可以我在前面吸引敌人注意你去偷啊。”她想了想,又道:“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