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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Chapter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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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周五,林朗便死企白赖地缠着沈亦忱,说什么也不肯放他回家。

“一个人开车很辛苦的,一来一回要大半天呢……”

“别走了,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打球吧,你不在,凑不齐人很扫兴的!”

“你知道吗,周末晚上报告厅会放电影,保证不会无聊的!”

“别走了嘛……”

“好不好~~”

小东北无意间撞见了差点咬着舌头:“朗哥居然会撒娇!太可怕了!”

还是广东仔情商高:“林队真是……冇得顶啊……”

也是,被这样的小帅哥扯着衣袖撒娇,谁能顶得住。

反正沈亦忱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趁着独处的空隙,他给唐伊娜拨去电话,告诉她自己这个周末不回去了,万一家里问起来,两人好统一口径。

唐伊娜显得却有些为难:“忱哥……那你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回来呢?爸妈想叫我们去家里吃饭。”

沈亦忱无声地吸了口气,以尽可能愉悦的口吻说:“我安排一下时间再和你说,好吗?”

算起来他们大概有两三个月没一起去探望过唐爸唐妈了,上次二老过来,他就没在家,所以这次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

于是他又补充道:“要不到时候让爸妈过来吧,我来下厨,每回咱们过去阿姨都要张罗一大桌子饭菜,太辛苦了。”

唐伊娜十分开心地应下,话锋突然一转:“忱哥,我觉得你变了……”

“嗯?哪变了?”

“你变得爱笑了!真好!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呢!我本来还在担心你在那破地方吃苦头呢!”

“这里其实蛮不错的,宿舍很干净,空气很清爽,警官们……”沈亦忱顿了顿,声音里不自觉添了更多笑意,“也都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狗森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呵呵。”

提起郑森屿,沈亦忱是连嘲讽的兴趣没有没半点,只是配合着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这丝毫不影响唐伊娜幸灾乐祸的好兴致:“你知道吗,郑叔确定要提前回国了,可能就在下周或下下周,你别看郑叔平时总是乐呵呵的,他一发起火来可吓人了!狗森小时候总闯祸,被郑叔扒了裤子捆在板凳上打屁股,全家属院都能听见他鬼嚎……这么多年了,不晓得郑叔执行家法的那根棍子还在不在……”

沈亦忱听了仍只是笑笑。

两人又聊了几句,唐伊娜叮嘱了些降温添衣服的话,便结束了通话。

沈亦忱挂断电话,一转头,看见林朗正倚在宿舍门口望着他,见他转身,挑了挑嘴角。

沈亦忱吓得不轻,抚着胸口抱怨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声不响的吓我一跳!”

“喂喂喂,是你自己没关门啊!”林朗笑着调侃,“和哪位小情人偷偷煲电话粥呢?怎么慌成这样子。”

“别乱说。”沈亦忱心虚地干笑了两声。

林朗也笑,人都进了门,却还故意问:“我可以进来吗?”

沈亦忱赶忙走过去给他拿拖鞋:“干嘛假客气,快进来吧。”

未等他走到近前,林朗已经随手打开玄关边的小鞋柜,捡出一双拖鞋丢在地板上,蹬掉自己的鞋子踩进拖鞋里,然后顺手带上门,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了下来。

沈亦忱看着他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有些怔忪。

林朗向他扬了扬手中的两支雪糕:“牛奶和哈蜜瓜,你想要哪个?”

沈亦忱稀里糊涂地接口:“牛奶。”

于是林朗帮他将牛奶雪糕的包装袋撕开,装模作样地做了个递的动作,其实胳膊压根儿就没正经往前伸。

沈亦忱只好走过去接,被林朗顺势一拉,也跌进了沙发里。

单身宿舍里的沙发,摆设作用远大于使用价值。

林朗大剌剌岔开腿坐着,一个人就占了一半多,好在沈亦忱身材相对纤瘦,紧挨着他坐,勉强还可以挤得下。

两人并排坐着,默默吃着雪糕,哈密瓜清爽的香气混合了牛奶浓郁的甜,让空气也变得甜腻。

然而林朗却觉得远远不及沈亦忱身上的清甜气息好闻。

初次见面,他就觉得沈亦忱身上有股幽幽的香气,远远闻着仿佛是皂香,清冷得令人不敢沾惹,离得近了,才发觉一缕若有似无的甜,绵绵的,那样诱人,可惜太淡了,给人一种随时有可能抽离的缥缈感。

林朗觉得自己耐心算好,有时候都忍不住焦躁,恨不得把人牢牢地圈起来,埋进他怀里吸他的气息。

沈亦忱还一个劲儿的往沙发角落里缩。

林朗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怎么样,好吃吗?”

沈亦忱慢慢舔着雪糕,漫不经心地答应:“嗯,蛮好吃的。”

“只是蛮好吃的吗?那你要不要尝尝我的?超好吃。”

林朗说着,把手中啃了一半的雪糕递到沈亦忱面前。

沈亦忱盯着那半截雪糕上整齐的齿痕,慌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很好笑,不就是吃一口别人咬过的雪糕吗,瞎想什么呢。

于是他张口去咬。

林朗却突然把手往回一缩。

沈亦忱一口咬空,身体失去了平衡,一头栽进了林朗怀里。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坐回去,鼎沸着脸大声骂:“幼稚鬼!”

“哈哈哈哈……!”

林朗笑得没心没肺,气得沈亦忱把头一扭,丢给他一个气呼呼的后脑勺。

“哈哈哈对不起!你太可爱了,就……突然没忍住……”林朗忍住笑说,“别生气嘛,来,我帮你擦干净……”

沈亦忱才注意到自己的鼻尖不知何时蹭了一坨雪糕,当下更窘,闪躲着不让人碰。

“不要你擦!我自己来。”

然而沙发空间局促,林朗不由分说地靠近,半个身子几乎压在他身上,他根本无处可逃。

“乖,不要动……”

林朗说着,食指在他鼻尖上轻巧一刮,将那一小团浅绿色的雪泥蹭到指尖,送到自己唇边,舔掉了。

沈亦忱人已经傻了,滚烫着脸颊缩在沙发的角落里闷头猛啃雪糕给自己降温。

林朗望着他笑笑,胳膊轻轻碰一碰他的手肘:“来吃我的嘛,这次不逗你了!”

沈亦忱不睬他,他就撒娇:“来嘛~~”

沈亦忱只好绷着脸咬了一口。

清甜的果香在舌根弥漫,浓郁,却不甜腻,和口中牛奶的余味融为一体,形成一种更加奇妙的组合。

意外的好吃!

“嗯……嗯!” 沈亦忱忍不住哼了两声,眼睛亮亮的。

林朗望着他,满眼都是宠溺的笑意。

好吃的东西给人带来的愉悦总是藏不住的,何况他总是像这样细心揣摩他的心意。

他垂一垂眼帘,他就会和他一起烦恼,他勾一勾嘴角,他就会比他还要开心……

他的心神总是像这样被沈亦忱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牵动着,跟随他并不明显的情绪变化一同起伏着心情。

林朗有时猜想,或许沈亦忱曾经遭遇过什么恶劣的事情,才让他选择以掩藏情绪来保护自己。

他曾试着探听,沈亦忱不愿意说,且每逢他问,似乎总会勾起他的某些回忆,在眉宇间无声凝起沉重的愁绪。

林朗便不忍心再问了。

从前发生过什么事都不重要,他只要沈亦忱现在能够开心就好。

此时,望着身边人微扬的唇角,林朗从心底漾起香浓的甜蜜,那甜蜜远比充斥在空气里的香气更加令他沉醉……

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刚才那个……算不算是间接接吻呢?

林朗的心跳开始乱了,沈亦忱却是毫无知觉,微笑着对他说:“两种口味都很好吃,我都喜欢。谢谢!”

可惜他说的是雪糕。

如果沈亦忱刚刚说的是:“我喜欢你。”

林朗会毫不犹豫地吻过去。

可惜他没有,他只是对他笑得好甜好甜,情绪寡淡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一种率真的开心,让那朵被冰得透红的唇绽放得更显甜美,林朗真的好想尝一尝它究竟会是什么滋味。

也是在这间宿舍里,曾经有不知多少个长夜,他也是像这样压抑着将枕边人吻醒的冲动,一个人纠结到天亮。

他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得很好,殊不知原来只要那个人对他笑一笑,一瞬间便可将死守的警戒线悉数突破……

在头脑夺回身体的支配权之前,林朗已经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毫不犹豫,毫无停顿。

沈亦忱唇边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那短短的半秒钟里他来不及想明白身边人要做些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转头躲开了。

那个冲动支配下的偷吻就这样落了空,悬停在空气中,成为一个尴尬的休止符。

沈亦忱低着头,不知所云地自言自语:“雪糕、雪糕化了……手上都是,呃……黏糊糊的……”

他从茶几上抽出纸巾来擦手,一张接一张,毫无必要的匆忙。

看到他这番举止,林朗便明白他应该已经感觉到自己刚才要做什么。

可是他躲开了……为什么……?

“擦不干净……得去洗洗……”

沈亦忱自说自话地站起身,快步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手。

镜子里的人双颊潮红如血,嘴唇更是红的不成样子。

“……”

沈亦忱把龙头向冷水转到底,埋头用冷水猛扑了把脸,好不容易降下脸上的热度,一抬头,镜中自己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人影,灼人的目光透过镜子一瞬不瞬地投在他身上。

沈亦忱回过身,与走近的林朗撞了个满怀。

他退了一步,努力维持着镇定:“你怎么走路总是不声不响,吓到我了……”

对方没搭腔,高大的身体挡在门口,截住了唯一的出路。

“你也要洗手吗?这里太窄了……”沈亦忱局促地侧了侧身子,“先让我出去……”

林朗一把握住他的腕,语调是少有的沉郁:“沈亦忱。”

这是他头一回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

沈亦忱没来由地一阵紧张,目光碰到林朗的眼睛,清澈的眼底闪烁着赤诚的光,他却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林朗深深盯了他一会,终是低了低头,改了缓和的口吻问道:“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

“是吗?”

林朗笑了笑,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

他也非常紧张。

其实沈亦忱的真实想法如何,他根本毫无把握,然而已经开口了,他决定追问到底。

“沈亦忱。你都知道是不是?我……”

砰砰砰砰——!

粗旷的拍门声震天撼地,小东北操着浓郁的地方口音,在走廊里嚷得回声山响:“沈医僧!粗发了!电影还有10分钟就要开始了!”

砰砰砰砰——!

“知道了!”

“哦!”

沈医僧的声音怎么不对劲,咋的了?

小东北正自纳闷,却见房门打开,沈亦忱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在他身后,是头顶一团乌云的林朗。

“哎?”小东北了下手,“你在这啊!打你电话不接,宿舍也找不着,我害以为你被妖精抓走了!”

?????

林朗差点吐血。

说的什么玩意儿!踹死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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