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归墟的功绩,以及‘天道化身’这一身份成了天帝,又令颛顼氏之孙重托天奋举,黎按地力压,使天极高而地极深,史称绝地天通。自此人不得复上,神不得乱下,天地灵炁的流通通道也就此被斩断,天地人界逐渐分离。天上天下、神与人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这个我听过!”夜昙点点头。
终于有个一样的知识点了!
这不就是今日四界的格局么。
“昆仑山本为天帝下都,山即天,充溢灵炁。绝地天通后,天之灵炁随之上升,众神便陆续入天。昆仑山渐成昆仑墟。昊天掌天道,家天下亦始。自此天帝之位便在一族一氏一姓之间传承。”即使有政变,不过也是在他们之内。
“如此说来……你就是那个太一?背叛昆仑的昊天就是如今天帝们的祖宗?他用我和姐姐帮忙修了昆仑之外的蓬莱,哦,也就是东丘的归墟,宣称自己是‘天道’化身,做了天帝,又阻隔了天地,建立了四界的雏形与秩序,还边缘化了昆仑?”
夜昙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一点,但不多。
因为东华说的,噎鸣本子里写的,当初在离光氏偷听的,还有上书囊教的……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除了众所周知的大事件,每一方的说辞都不一样。
“差不多是这样。”到底是地脉紫芝,脑瓜转得还算快,“然天界的五帝自不会轻易放权。少昊依旧秉持着当初昆仑众神之道,主张上道无德,一切皆以本心待之。”
“谁知昊天执掌天界,又行封神之举。有道是生前成仙,死后成神,他以整个人间界为根基,扶植后天神系;因他自己又出生先天,便开始拉拢、平衡两派。至此,昊天得以从五方天帝的架空中挣脱,以紫微大帝为首的昊天嫡系亦开始进入天庭……随后他又开启了几次大规模封神。今日,你们口中所言的阐教,这才如此盛行。”
所以,多他这一次又如何呢?
“所以根本不是一次两次?!”夜昙有点惊讶。
之前噎鸣那个书上写的是上古史梗概……还是从魔族的角度批判痛骂了那些个神。
这次……完全是从神族角度展开的就是了。
“当然。只不过人们往往只记得第一次大封神。”
“那那个什么什么紫微大帝现在还在么?”
“紫微大帝现已历劫去了。”玄商君向娘子解释,“昙儿你也知道,神仙要历各种劫难。”
“喔。”怪不得她没什么印象。
“说起来,这个紫薇大帝么……其实和你那郎君……总归还有些相像呢!”东华起了点玩笑心思。
“啊?”夜昙不管玄商君神情尴尬。
“哪里像哪里像!”她当然好奇。
像她有琴这般的神仙还能有第二个?若有,她倒是真想见见看。
“之前提到,先天神祇斗姆所生九皇道体俱皆陨于烛龙之手。九皇道体为宇宙中最早的九颗大星,其中紫微星于人皇轩辕氏时转世为火神祝融之子太子长琴。其为乐神,有三只凤凰绕身。”
“后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太子长琴为救人族而牺牲,于殷商末年转世为姬昌之子考,最终受封为中天北极紫微大帝,执天经地纬,普天星斗,是为万星之宗主;掌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共一千四百六十五颗星,以保五德始终,天命当归,宜于统治。”
“……”所以才有星官系统、星象谶纬?
害得她好惨哦,哼!
“这大帝还是别了吧!”虽然和她有琴一样都是管星星的。
“哦?”东华饶有兴趣地看了眼夜昙。
“怎么你好像很不满意啊?”
“我听说你好像被人族国师批成灾星哦?”
他忍不住戳她痛处。
“若是不满,岂不闻逆天改命?”
“……就像你一般么?”夜昙哼了一声,忍不住皱皱鼻子。
这玄洞中的昏暗天地,她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就像小时候自己常去的那牢房一般。
目不见,起无明烦恼。
菩萨还是妖精;神仙还是魔头;善还是恶……
都在一念之间。
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
总归还是要慎重的。
“没错。”东华点头,“怎么,难道你们觉得不应该么?”
“如今的天界,大权旁落,为释教压制。地府都被一分为三,管理混乱;更不用说神祇凋零,亦不听宣调……以至界下淫祀邪神肆虐,莫非你们真的觉得这样很好?”若要变革,当然就要掌握权力。
“行了行了,课和大道理便讲到这里吧!”夜昙冲人摆摆手,“老头,我就问你啊!”她瞅瞅四周,西王母仍被光索绑缚着;姐姐他们亦在消化刚才那些信息……
夜昙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东华身上,武器也还在他手上,“若是我们答应你的要求,你真能帮忙封印归墟?你能约束你手下那些人么?”
夜昙想起紫云山那帮虫妖,再想到这帮妖精以后都要上天,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就觉一阵恶寒。
她有琴要天天和他们协商公务……估计死的心都有了吧?
“当然。”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觉得你们还有的选?”
“……”
听了东君之言,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空中的西王母亦久久不能回神。
万年过去了,她以为,一切往事都如云烟般淡了,完全没有想到,一直以来,他居然打的是这种算盘。
“你们当然也可以不答应。”见众人陷入沉默,东君便又开口。
“若你们不答应,如今有了五样武器,又有祭台、法阵,我还有很多选择。例如完成古神们未竟之业,重启这整个宇宙……”
“东华你疯了!就算有五样武器也不一定能……”
“我疯了吗?昆仑的神能在混沌中生活……”所以没有关系。
“就算涵盖不了整个宇宙”,东君显然胜券在握,“可你别忘了,咱们这昆仑不仅和四界相连,它还链接着其他空间,就是随便打破一个……”说着,他收了收手,“三千世界之中,危险可太多了。瑶华啊……”东君轻轻呼唤了西王母的名字,“我的妹妹,昆仑的守境者,我相信你是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我是不会让你将四界推入灾难中的!”
“别担心”,东华朝西王母笑笑,“毁了以后,我一样可以降临于世,拯救他们,重建世界。”
攻城之时,可将弱者推到城墙下,看人如何决断。
此举对心怀天下之人最是可行。
“我还会将升仙之术传授给所有人。只要他们想,就能成仙,能长生不老,成神成圣,这难道不好么?”
“不可!”少典有琴与西王母异口同声道。
“你们都是神,凭什么替凡人说不好?你们想想,紫云山上的虫妖们,哪个不想顺顺当当地成神成仙?当然……”东君又换上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只要你们现在就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承诺,马上助你们平定归墟,也不会使用武器。”当然也不会归还就是了。
“想必你们也知道,就算是咱们六个人加起来,要封印祭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吧?”相比起来,破坏就没那么难了。
“东华!我跟你拼了!”西王母咬牙切齿,试图强行突破束缚。
“噗……”她不由按住自己的胸口,双眉紧紧皱起。
“瑶华,你明知自己不可能突破我的法术。”
东华冲自家妹妹摇头,显然是大大的不认同。
“老夫知道,这事对你们冲击太大,你们也需要一些时间思考。”所以自己才会花费这么多时间去向他们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个事无巨细,条分缕析呀!
他向来是最通情达理的了。
“这样吧,老夫就给你们一日时间考虑,如果答应,便助你们一臂之力”,见众人一副为难外加憋屈的表情,东君十分善解人意地提议,“我妹妹呢,就先跟我一道……”
说着,他直接施了个法,将西王母绑到自己身边。
“至于你们这群小不点,这就请吧?”
说着,他直接挥了挥宽广的袍袖,剩下几人直接就被黑雾给刮飞了。
那黑雾正是东华帝君在紫云山上研究的,人妖神魔结合体。
至于让人搜集的孩子,当然也是为了完成那化人为妖的实验。
失败了,他就喂给虫妖虫茧们作为肥料。
料理完这一切,东君又将武器插回祭台。
毕竟他还是要等一等那最终的答复不是?
不好现在就将玄洞全都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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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被烈风准确刮到先前居住的木屋前的四人坐在雪地里,相顾无言好一阵。
“昙儿,我们先起来。”说着,神君便要去搀自家娘子,“身子如何,有没有哪里疼?”刚才她真的吐了老大一口血,他的心一直就悬着。
“……我不!”后者浑不在意,甚至干脆直接两腿一蹬,仰面躺倒在雪地里。
反正她穿着天光绫呢,怕啥!
“昙儿,快起来吧。”青葵也看不下去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到底是青葵的话管用,夜昙一下就“垂死病中惊坐起”了,“要不咱们去搬救兵吧?”她又转头看向少典有琴,“天上……”
夜昙顿了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
没法子,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除了自家夫君之外,还有谁能够求助的。
“那要不我们直接去西方求求看?”倏忽,一些锃亮的光头涌入她脑海。夜昙情不自禁地握了握爪,似在回忆先前摸过的那些秃驴脑袋的触感。
“可是结界已经被修补好了……”青葵为难道,“我们先前能进昆仑结界,还是从烛龙将军那里。但那时有噎鸣和贰负刻意引路。之后昙儿和玄商君出去,又是从昆仑结界的破损之处。如今,没有西王母的指引,你们可能找到来时的路?”说着,她看向玄商君和嘲风,面露期待神色。
“……这……”少典有琴神情尴尬。
他当初可是躺着进来的。
于是目光又集中在了夜昙身上。
“……这个么……”夜昙挠挠脑袋,一脸尴尬。
到处都是雪,那会儿她还滚来滚去的,这路么……
她哪里辨得清嘛!
“既然老五和小姨子都没办法,那我去找找路!”沉渊恶煞的适应力一下很好,听了夜昙的话,当即支棱了起来。
他就是要在葵儿面前证明自己才是最厉害最有用的那个!
“嘲风,千万小心啊。”
“葵儿你也是!”嘲风抱了抱青葵,便朝着远处雪山飞去。
“昙儿,你说……嘲风他真能找到路么?”嘲风走后,青葵一直都望眼欲穿。
“是啊昙儿,要不你再回忆回忆?”神君想说,他还是有些信不过便宜连襟,但这话到底是不能当青葵面说的。
太失礼了。
“哎呀,你们别担心了,我这不是让嘲风带上小九和手绘地图一起去探路了么……”先前去寻武器时,她嫌弃它是只叛徒鸟,奸细鸟,一路都乘着更舒适的马车。
如今么,正好轮到它戴罪立功了哼!
“咱们还是先进屋等嘛……”眼见姐姐和夫君面露失望神色,夜昙有些心虚,只能作无辜望天状,“嘿!嘲风怎么还不回来!那……你们别急嘛……昆仑可是个迷宫啊!那我再想想啊……再想想啊!哇啊——”说话间,她整个身子就差点被烈风掀翻在地。
幸好神君眼疾手快地将人抱住。
“葵儿我回来了”,一道黑光从姑获鸟背上飞下来,正是嘲风。
“我挨个去看了小姨子先前溜出去吃喝的那些漏洞,如今都已补上了。”
化作一道黑光。
“……”被烈风波及的夜昙忍了又忍,终是没发作。
大敌当前大敌当前……她默念着这句话,任神君帮她整理黏在脸上的发丝。
“呃……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只是夜昙才安静没一会儿,便又揣着手,焦急地走来走去,将雪踩得啪啪作响。
只能答应吗?
咦?
“其实我们答应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