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动作骤然停歇,那双雾蓝色的眼睛轻眨几下,茫然了好几秒才从失焦的状态回归正常。
魔卡斯喘息未定,探究的视线缓缓游移,发现自己锋利的指爪无意间在左格的肩背处抓出了好几道不浅的血痕。
饱满的血珠缓缓淌过肌肉紧实的躯体,红得刺目。
这见鬼的东西还真是扰人心智。
指尖轻轻掠过其中一道渗血的伤痕,她懊恼地甩开缠绕在手臂处的粉色肉须,又晃晃不太清醒的脑袋,接着就被面前人的反应整得一愣。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理智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左格冷静尽失,被咬得红肿的唇瓣颤动着,双手用力掐紧了魔卡斯的腰,急促地追问:“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可是怎么会……
敏感的半透明薄膜被这么一掐,微颤着似想缩回腰侧那鳃片般的裂口中,身上的人也即刻如过电般颤栗起来,气息不稳地奋力挣扎,身体后仰想要逃离。
“放手!”
在这直接的刺激下,薄膜上的发光纹路变得愈发灼目,带着勃发的热意跃动于左格掌间,留下被火舌舔过般的触感。
仿佛受到某种感召,周围的触手开始狂热地扭动起来,变本加厉地攀上她的身体,在皮肤表面伸展开来,末端的刺突从肉粉色变得嫣红,并且还隐隐发烫,被触碰到的肌肤霎时刺痛不已。
“我说放手!!”
她咬牙切齿地想要推开左格的手,又怕半拟态下自己尖锐的指爪会再次划伤他,只好收着力不敢使劲。
那些见鬼的肉须先前往她的身体里注入了奇怪的东西,让她的理智近乎被情欲侵吞殆尽,现在清醒几分,她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这没什么的,阿莱茵会越来越偏向泰坦的表现形态,暴露身上的泰坦血统是迟早的事,只要她最隐秘的星云狰血脉不被唤醒,那一切都还在掌控之内。
面对金发青年急切渴盼的眼神,不待她做出回应,缠绕在身上的粉色触手就不住地收紧,有的甚至不依不饶地探向结合处,锲而不舍地为此推波助澜。
魔卡斯忍无可忍地用锋利的指爪扯断躯体上的触手,终于成功挣脱开,接着挪动发软的双腿从左格身上起来,在蔓延过全身的一片微弱紫光中喘息着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正常的人类拟态,男性。
疑窦的阴霾愈发沉重地压在左格心头,反映在眼中。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在那样渐趋晦暗的眼神中,他懒散地在金发青年身旁躺下。
乱舞的触手感应不到夫人的存在,也逐渐平静下来,接着又悄无声息地缠络上那修长有力的双腿,愣是在没有多余赘肉的大腿上营造出鲜明的勒肉感。
左格稍微移开视线,压抑着体内的热意。
“不知道也没妨碍你抢走阿莱茵,是不是你的有区别吗?”黑发男人继续开口,在触手的纠缠下烦躁地抬了抬腿,末了由它们去了。
“这不一样!”左格情绪激动,倏地抓住他的手腕,想把人拽起来,“阿莱茵不是你生的吗?生殖隔离呢??”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就当我天赋异禀。”
左格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手撑在魔卡斯脑袋旁,投下的一片阴影几乎将男人的上半身都笼罩住,冰蓝色的竖瞳死死盯着身下的人。
“拟态协议可没有收录舰星人的形态,更何况是舰星皇族,你怎么会能使用她们的拟态?别告诉我又是天赋异禀。”
看着那双雾蓝色的眼瞳慢悠悠地游移,他知道这人是在想借口搪塞自己,一时间拳头硬了又硬。
“你要这么想也行。”
魔卡斯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眼神透露着挑衅的意味。
左格攥紧了拳头,对着那张似乎能迷惑人心的脸,咬着牙迟迟下不了手,最后只是瞪视着好整以暇地笑望自己的人。
“你潜入阿德纳斯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为什么生下阿莱茵?”
“前面的暂时无可奉告。”
他手肘支在软陷的蔓床上,稍微仰起上身,四根骨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脊骨处探出,交叉着绕至左格身后,猛然收紧迫使人倒在自己身上。
左格反应不及,被迫投怀送抱,男人满意地搂住他,咬着耳朵温声低语:“但你和阿莱茵在我的计划之外。”
唯独这一点,我从没有欺骗你。
通过两人之间的连接释放安抚精神力的同时,他用指尖在左格心口处缓缓画着圈。
左格不予回应,打开他的手,挣动几下想要起身,然而身上的骨棘勒得太紧了,只好撑着双臂让自己不至于紧贴在他身上,闷声道:“放开。”
魔卡斯望着他逃又逃不掉的不情愿模样,心情愉悦地勾起唇角,“我给过你抽身的机会,很多次。”
“现在没有选择了,你和阿莱茵都是我的。”
好好珍惜你现在还能拥有的自由,很快那就不复存在了。
左格难以置信地注视着身下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见到那双雾蓝色的眼眸中似乎折射出了幽幽紫光。
里面有野心,有欲望,有疯狂,有太多太多他看不透也不希望在“莱恩”身上看到的东西。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魔卡斯并不回答,他便自己推断,“……发动战争?和夜翼也是,你在寻找盟友。”
“右刃曾经与你们达成过合作,你需要右刃首领继承元帅之位统领舰星,所以你才来到这里,帮助夜翼对付雷影。”
身下的人紧了紧骨棘,又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颈,嘉奖似的赏了他一个吻,但并不完全肯定他说的话。
“战争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我并不是发动它的人。”
“登格尔星的先觉纪元是怎样被摧毁的,西恩当初为萨加做了什么……你曾经就读于泰伦首都军校,应该非常清楚才对。”
左格意识到他的话中之意,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驳斥,只能强硬道:“闭嘴。”
魔卡斯慢条斯理地继续添油加醋:“你只想安分守己做一个星盟公民,可你的族人期盼你成为第二个萨加呢。”
“不是的,我不会。”
“你当然不会,因为你成为不了。五角上族的迷梦在萨加暴毙的那一刻就终结了。”
他用手背爱怜地蹭过金发青年热意未褪的脸庞,带着恶意开口:“我一直都听着呢,你在赫提的所想不会成真。”
因为最后会是我来圈养你。
左格蓦地睁大了眼睛,一股寒意骤然攀附上心头。
第一次他觉得面前的人如此陌生,自己根本无处遁形,无处可逃。
他遽然松开魔卡斯的手,撑起身子想从四根骨棘的禁锢中挣脱,没能成功。
脑子愈发昏沉,他晃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对了,骨棘——
左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片薄唇,凑近一些,用索吻的举动诱使那人仰起身来回应。
右手趁机探到男人身后,撩开柔顺的长发,按上对方脊骨,在那处不轻不重地摩挲着。
果不其然,沉浸在吻中的人猛地一激灵,骨棘顿时炸开,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好了,现在就是抽身的时刻。
左格在心里告诫自己。
连魔卡斯也以为这家伙要脚底抹油了,孰料身上的人挣脱束缚后并没有结束这个吻,而是按住他的后脑热切地回应着,呼吸急促不已。
一时间繁育舱内只余两人唇舌纠缠的声音。
左格的理智像是着了火,将人紧紧搂在怀中,磕磕绊绊地闯入他的口腔,动作急不可耐。
不知是第几次被扯痛头发时魔卡斯气喘吁吁地推开了面前的人。
不对劲。
虽说在这种情况下左格还能主动自然很好,但他又不是傻子,转性都没这么快吧?
下一刻就被掐着腰身不由己地往对方的位置挪动了些许,他的目光被那些攀上左格腰腹的触手牢牢吸引,微蹙起眉。
抬手摸上对方脸庞,果然烫得惊人。看来在感应不到夫人的存在后,这些触手开始无差别地催情了。
算算日子,左格的热期也近了,到那时可不能在舰星度过。
这里太容易出差错了,这次还是借着他们刚好要对夫人动手的机会,若不够谨慎,舰星元帅就该怀疑了。
在他们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绝对不能惊动索龙。
这么想着,他开始用精神力安抚动作急躁的左格,同时伸出骨棘狠狠地刺入这生长着肉须的蔓床,注射进相当份量的毒液。
棘海妖的毒液毒性够强,作用分外迅速,等到左格强硬地挤进来时,身下的蔓床已然失去活性,不再像之前那样以呼吸的频率缓缓收放。
那柔软的表面也愈发冷硬,作威作福多时的触手纷纷萎靡,由尖端开始卷曲收缩,从肉粉色变得苍白,并且这失去生机的颜色一直蔓延至它们生长的温床上。
晃眼的鲜红在一片惨白的表面上绽开。
头一回自己的感受被无视得彻底,魔卡斯咬牙强忍着揍人的冲动,攥紧那些枯萎褪色的触手,结果一下子就扯断了。
他始料不及,盯着手中的碎屑发愣几秒。
左格伸手径直将他的脸掰正过来,冰蓝色的兽瞳直勾勾地凝视着努力喘气的人。
虽然是截然不同的脸庞和身体,但这人的神情和莱恩太像了。
受不了的时候下意识咬住下唇又松开,贴上来向他索吻,或者下了狠劲咬他,有时候干脆盯着他的眼睛发愣,像个无意识的玩具一样随着他的动作而泄出声音。
可是不一样的,再没有和以前一样的可能了。
魔卡斯见到那双竖瞳发生变化,恢复成明亮的碧蓝色眼睛,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湿润。
“怎么了?”
他哑声发问,抬手想揩去已经滑落的泪水。
左格侧头避开他的手,压上去狠咬他的喉咙,罔顾他的抗拒直至舌尖尝到腥甜。
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
这句话在精神连接中回响,过于粗暴的对待让魔卡斯的眼睛被生理泪水填满,他略显艰难地喘息着,几乎无暇顾及连接中的质问。
“队长,副队,瑞拉和丽雅,还有文森特,你杀了他们。他们各自的人生,曾经有无数可能,都被你扼杀在那艘飞船上了。”
左格恨得尝到腥甜的舌尖都觉得发苦,这股苦意挥之不去,由舌尖一直绵延至心头。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名字被吐露出来时都用了狠劲,期冀从那人脸庞上看到一丝痛苦的情绪。
可这甚至算不上报复。
“你知道么,有个纳什人名叫西贝,”左格喘一口气,汗水沿着额际缓缓滑落,“他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族群中最优秀的穆戈语者。”
“他的妻子玛因也是最优秀的树语者,他们恩爱有加,本该在族人的环绕下迎接后代的降生。”
他贴近颤抖不止的人,在其耳边喃喃低语:“他们的孩子原本可以正常出世,可以成长为像父母那样出色的人。”
他以平静的语气诉说着,死死凝视着从雾蓝眼眸中溢出的泪水,希冀着那是忏悔的眼泪。
“我去过先觉种的实验室,是不是在你眼里那些生命都无关紧要,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牺牲品?为了你的野心,那么多无辜的生命要被终结,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没有野心我早就死在外环了!”
魔卡斯同样对他怒目而视,胸腔剧烈起伏,一根骨棘缠绕上他的脖颈,缓慢收紧牵制着他的动作,嗓音嘶哑:“你根本不会见到我。”
“萨加不也是野心勃勃么,你怎么不以作为他的后代为耻?因为你被优待着,我只是站在了呃、你的对立面罢了。”
“你和他不一样!”左格气得掐住他血迹斑驳的脖颈,“他让泰坦一族就此摆脱了泰克斯的奴役,而你……”
“我会让更多的种族摆脱泰伦的奴役。”魔卡斯冷不丁打断他的话,两人眼神碰撞激烈交锋,倔强得互不退让,仿佛在较量谁会最先窒息而亡。
呼吸愈发困难,左格紧绷着肌肉,丝毫没有停息下来的趋势,眼睛又重新变回了泰坦的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捕捉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罔顾自己现在抖抖嗖嗖像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狼狈模样,黑发男人强笑着讥讽道:“星盟冠冕堂皇地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