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有任务的出现,陆行舟也不打算袖手旁观。但任务既然出现了,陆行舟就觉得他可以一举两得,很好。
不过,他得先跟于为杰说明一点:“小于哥,我虽然已经答应了要帮你,但这是有条件的。”
于为杰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什么条件?”
陆行舟说:“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你不可再踏入赌场一步,不能以任何方式赌博。”
于为杰松了一口气:“好。”
陆行舟不信任于为杰:“不能光说好,我要你发誓。”
“你想我发毒誓吗?”于为杰神情受伤,似乎没想到陆行舟会这么狠。
陆行舟冷着心肠:“若你还继续赌下去,不管发不发毒誓,你的人生都不会有救。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不如发个毒誓,说不定还能因此彻底戒掉赌博,苦尽甘来。”
于为杰没了回旋余地,只能并三指举起:“我于为杰发誓,此事了结后如果再赌,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陆行舟说:“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立下的誓言,如果你下次因为赌而陷入麻烦,我绝不会再帮你。”
于为杰长叹一声:“要是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陆行舟瞧见于为杰这个模样,觉得他可悲又可怜:“你爹娘的事情……节哀。”
于为杰神色复杂:“我爹把我害成这样,我对他早已恨之入骨,谈不上哀不哀的。只是我娘确实可怜……罢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我多烧点纸钱给我娘。”
要帮助于为杰过难关——于为杰的难关,就成了陆行舟的难关。
陆行舟虽然有点自信,但也不会妄自尊大,他终究只有一个人,难道他要单枪匹马将鹤州赌场的人全部打服,把于为杰按了拇指印的欠条抢回来撕毁吗?那显然不太现实。
鹤州赌场这般做法,肯定不符合朝廷律令,陆行舟决定先试试报官这个方法。
但陆行舟是什么人?一个无名小卒。他报官,能见到的人必然不是鹤州知府,甚至也没资格见到同知、通判等人,他只能见到一个小小的衙令,那衙令一听他说要告鹤州赌场,连忙摆手:“这是愿赌服输的事情,跟衙门没有关系,你走吧。”
陆行舟据理力争:“怎么会是愿赌服输的事情?这欠条的利息一旬翻一倍,一月翻十倍,滚得跟雪球似的,那不是明摆着要人倾家荡产吗?不对,倾家荡产都还不起。二十两滚到了五百两,明眼人都能看出有问题,官府就应该管这事!”
衙令不与陆行舟掰扯,只说:“此事不归衙门管。”
陆行舟知道自己说破嘴皮都没用,只能离开。他不是傻子,这会也明白了,此事不归衙门管,是因为衙门跟赌场有勾结,这事他们当然不能管。陆行舟能给官府什么?赌场能给官府什么?天平早已重重倾倒。陆行舟不知道官府里面还有没有刚正不阿的清官,也没有慢慢调查这么多官员的时间,他决定放弃报官这条路。靠狗官不如靠自己。
陆行舟在鹤州各处打听赌场老板。
酒楼小二说:“这赌场的老板啊,名叫牛傲,平日里穿金戴银,财大气粗。他也是个人物,用十几年的时间将鹤州的赌场都合并了,现在鹤州所有的赌场都是他的,可牛了。难怪叫牛傲。客官你打听他的事情,是想去赌场吗?我劝你最好不要去,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但你一旦进去,就不会收手了。我见过很多家破人亡的赌徒,其实都死在一个贪字上。”
破庙乞丐说:“牛傲今年三十多岁,爹娘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他的亲人啊……只剩下一个弟弟牛一鸣,牛一鸣比他小十几岁,他爹娘生出牛一鸣没多久之后就死掉了。对,牛一鸣克亲,不知道为何没有把他哥哥也克死。不过牛一鸣跟他的哥哥不一样,牛傲眼里只有钱,牛一鸣心地善良,每次见到我们,都会给我们一些铜板或者吃食,可能是在帮他哥积福积德吧。”
书店伙计说:“牛一鸣喜欢读书,经常来我们这里买书。牛一鸣身有缺陷,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腿也有问题,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我们跟他聊天的时候,他说自己从小就这样,估计是从娘胎里面带来的毛病。不过有这么一个有钱的哥哥,这点缺陷也算不上什么,想要娶媳妇还是很容易的。牛一鸣的身边总是跟着几个魁梧汉子,应该是牛傲雇来保护牛一鸣的,不过他们有时候也会制止我们说话,一聊到牛傲的赌场,那几个人就会盯着我,我哪里还敢说话。”
媒婆说:“你问我有没有给牛老板做过媒?那当然是有的,只不过牛老板心里好像有一个人,我给他介绍的他都看不上。哎,你说这牛老板都三十好几了,还不娶妻,平日里也没个相好,明明有这么多银两,却不去享受。我真搞不懂他这个人,不过他在他弟弟身上花的时间还是很多的,可能是因为只剩下这个亲人,所以格外疼爱他吧。”
……
综合所有人说的话,陆行舟得出的结论是,牛傲是真的很在乎他的弟弟牛一鸣,而牛一鸣或许算是个好人,如果牛一鸣知道于为杰的事情,说不定愿意跟他哥哥说情,劝牛傲善罢甘休,此事说不定能和平解决。
说做就做,陆行舟打听到牛府的住址后,便上门去找牛一鸣了。
陆行舟在牛府大门吃了闭门羹。守门人听陆行舟说不认识牛一鸣之后,说:“我家公子不见不认识的人,你回去吧。”
陆行舟说:“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我有事想请他帮忙,此事跟他哥哥有关。你又不是牛一鸣,何必替牛一鸣回绝我?不如你进去通报一番,说不定他愿意见我。”
守门人听说跟牛傲有关,问:“你是欠了赌债吗?那更加跟小公子没关系了,你这种人我见过了,人模人样的,背地里不知道有多滥赌。快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叫护卫来请你走了。”
陆行舟无奈,只能先行离开,打算等夜深之时再潜入牛府找人。
他觉得自己跟鹤州八字不合,上回去崔府也被拒,这次去牛府也得翻墙,怎么,他跟这些富贵人家的大门有怨是吧?
明月高悬,将地面照得像银河那样亮,石板上泛着清凌凌的光。陆行舟蹲在牛府外的一棵大树上,心想,这还不是个适合潜行的夜晚。但是于为杰的事情不好拖,拖得越久,于为杰面临的危险就越大,还是速战速决吧。
陆行舟跳入牛府,他用上了“碎步金莲”的功法,像湍流中的树叶,轻飘飘地就过来了。陆行舟随手抓了一个下人,问清牛一鸣所住的院落之后,就点了他的穴,将他拖到了隐秘角落。陆行舟在他的身上放了一块碎银,全当补偿。
陆行舟找到牛一鸣的房间,正想跳窗而入的时候,一拳从后方破空而来,劲风扫过了陆行舟的耳朵。陆行舟心中敲响警钟,连忙拧身回转,随后几拳如惊雷,往那人周身几个大穴轰去,那人并非平平之辈,以诡异的身法避开了陆行舟的攻击。
陆行舟与这人还没过几招,很快又有别人察觉到动静,加入了战圈当中。这几人都算是一流高手,陆行舟很快就感到吃力,他喊道:“牛一鸣!牛一鸣!牛一鸣!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让这些人退下去,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打架。你哥做的那些事情你知道吗?他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睡得着吗?牛!一!鸣!”
陆行舟这一喊用上了七成内力,只要牛一鸣不是聋的,他睡得跟头猪一样也能醒过来。牛一鸣果然醒了,他在屋内低声说:“都住手,外面是谁?”
可那几人根本不听牛一鸣的话,依旧围攻陆行舟,陆行舟见势不妙,知道今天是没法跟牛一鸣安安静静地说上话了,还是再想办法吧。
陆行舟将“碎步金莲”发挥到极致,跃上牛府的屋檐,一溜烟就消失无踪了。
陆行舟回到客栈,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于为杰就凑过来:“怎么样了?”
他今天被陆行舟安排在客栈里躲了一天,一点风吹草动都吓得要死要活的,好不容易熬到陆行舟回来了,自然第一时间想知道结果。
陆行舟说:“我今天去了牛府,想将此事告诉牛傲的弟弟牛一鸣,听说牛一鸣是个好人,说不定能让牛傲回心转意。但是牛一鸣身边有几个高手护着,我打不过他们,只好先回来。”他想,要是他拔出青锋剑,说不定能跟那几个人打成平手,有五分胜率。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最后也没拔剑。
于为杰问:“那怎么办?”
“先睡吧,明天再想办法。”陆行舟看于为杰面露惊惶,知道他是吓怕了,但陆行舟奔波一天,也很累了,他没有心力安慰于为杰,又觉得于为杰害怕也好,于为杰得记住这种滋味才能长教训,以后再想到赌场,也会回忆起吓得两股战战的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