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箴是从梦中惊醒的，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企鹅，它和伙伴们一起在寒冷的极地上烤火，刚开始火还很小，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火球在攻击他们企鹅群。眼见火势越来越大，马上火要融化他们身边的冰块了，钱箴看到有一头长颈鹿正快速朝企鹅群走来，长颈鹿为什么和企鹅生活在一起，梦和现实果然是相反的。

钱箴不知道长颈鹿会做什么拯救它们企鹅，因为他醒了过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头很痛。房间的地灯还亮着，床边的感冒药和水杯暗示有人进来过。钱箴撑着床坐起来，这才看到地上躺着的周书。

难怪地灯还亮着，原来是有人。钱箴靠在床上打量着床下的周书。房间倒是不冷，周书倒也是真的不客气，还从客房拿了床被子来盖。

钱箴伸手摸了摸额头，不烫了。听说一个人感冒好的代价是要传染给另一个人。该不会周书感冒了吧，睡得那么香，不会晕倒了吧？

钱箴踉跄着走向周书躺着的地方，猛地站起，头还是晕了。钱箴直接借倒下的力气靠坐在周书的被子外。

也许是坐下的声音太大，周书被吵醒了，他睁开眼就看到钱箴看着自己，眼中是担心？

周书瞳仁骤缩，以为钱箴难受地要叫醒自己把他送医院，赶忙摸了摸钱箴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钱箴苍白的脸上略带绯红。

“已经不烫了，钱少，你感觉还有哪里难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还是让家庭医生上门来。”

周书说完就打算起身倒水，感冒的人醒来应该是希望喝到温水的。

还没有完全站起，手却被一股力量牵住，他回头，对上钱箴晦涩幽深的眸子，好像坠入了无尽的深海，窒息而又甘愿沉沦一般，难以逃脱。

他就呆呆地坐在钱箴的身边，等着对方开口。

钱箴没有任何答复，只弱弱地支起身体，他伸手朝周书脸摸去。

或许是感冒还没好的缘故，他还没触及到周书，头便朝侧边倒去。周书见钱箴要倒下，便快速坐到了钱箴旁边，钱箴就半靠着周书，目光是呆滞而又渴望清醒的，完美精致的脸上此刻只有无尽的迷茫，和被病毒攻击后的未完待续。

“钱少，你刚才是？”是不是想打我。周书觉得这不是不可能，生病的人心情不好是正常的，尤其像钱箴这种阴晴不定的人更是很有可能。

“钱少，您还好吗？”周书见钱箴没有回答，也是不厌其烦地询问。

“钱少，钱少？”周书开始摇晃钱箴的身体，因为钱箴是半靠在周书身上，所以周书晃动钱箴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和钱箴反而更加靠近，连同周书的身体也开始摇晃。二人之间的距离是先靠近，再远离，直到再次靠近这样的顺序循环往复。

钱箴只觉得周围很吵，只能听见有少数的词语从周书口中传出，他听得不真切，像是想猜测周书到底在说什么，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周书的嘴唇。

眼神是单纯而固执的，周书见对方实在不回应，又静下心来观察钱箴的动作。

周书看钱箴一直看着自己的嘴唇，猜到他一定是口渴了或者饿了，还好早有准备。

他不知道从哪就拿了个保温杯来，保温杯里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吸管，他怕钱箴坐不起来，吸管方便喂水。

“是不是要喝水啊，他打开保温杯，杯子里的热气溢出来，周书打了个寒颤，这倒让钱箴误以为周书在哆嗦。

钱箴把水杯递到钱箴嘴边，钱箴只吸了一小口，就禁闭嘴唇，意思是不喝了。

这又不是药，无色无味怎么就不喝了。

“是不是肚子饿了，再喝一点水，我去给你煮粥。”周书耐心解释着，怕钱箴误以为自己逼他喝水。

钱箴就当没听到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周书再次喂他喝水的时候，张开了嘴。周书觉得钱箴生病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哄着就行。

生病的时候人都是脆弱的，但是他不是太想看钱箴脆弱的样子，希望他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钱箴又喝了几口水，周书拿着水杯在旁边猜测如果再让钱箴喝水，钱箴还会不会喝。也许是注意力太集中，等他注意到额头上的凉意时，钱箴的手已经如愿地测量着温度。

周书手足无措地看着边喝水边用手固定他额头的钱箴，像是终于知道钱箴的意思，他不再让钱箴喝水，光速收好水杯，盖好盖子。把钱箴扶到床上，然后径直朝厨房走去。

不就是在心里想想吗，怎么显露出来了。难道因为自己想要整蛊的意思过于明显，钱箴才不得已拖着病体出手警告。

不愧是钱少，生着病都能来个冰感威胁。厨房这头的周书在边煮粥边感叹着，房间里的钱箴也没闲着，回忆着周书刚才对他的悉心照顾，再回想之前两人的被迫接吻，刚平静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不过感冒还是战胜了感性，困意毫无意料地来了。困意来袭之后，脑海中又闪过一句话“乖，听话。”

周书端粥进来的时候，钱箴还在睡，他走近看钱箴睡着的样子，床上的人头侧着睡，手放在枕头上，头枕着手。这次倒是没有眉头紧锁了，这安静的睡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苍白的脸色还是能看出几分病过的样子，还是不打扰了。

周书给钱箴掖好被子，拿好昨天睡的被子，并顺便将粥端了出去。

想到钱箴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周书又把被套拆了亲手洗，这被子看起来就很贵，洗衣机不知道会不会洗坏。

晒完被子，周书又开始收拾起钱箴家的卫生。今天刚好阿姨休假，顺便把卫生一起打扫吧，反正刚认识钱箴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打扫过，周书熟练地在钱箴家进行着大扫除。

周书把钱箴茶几上的书也一并收到书柜里面，自从他被分到钱箴身边工作，倒是时常见到这个少爷拿着一本书在看，书名是中文的，不过他没有见钱箴拿起来看，这本书又一直被压在文件下面，所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书到底叫什么名字。收好茶几上的物品，周书这才翻到书的封面。映入眼帘的是五个字——《地下室手记》。

作者一栏写的是陀夫妥耶夫斯基，原来是外国作家，想到钱箴时不时冒出的语录，可能是看的外国文学作品熏陶出来的，周书就更加好奇这本书到底说的是什么故事。

不会又是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反复纠葛吧。

周书不知道的是钱箴确实看过这本书，但一直拿着这本书的原因，其实倒不是因为书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