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亨与几位同乡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上,见外头云开日出,便想出去晒一晒身上的潮气,弯腰钻出去时,不远处的画面吓得他差点摔下马车。
太子殿下竟然跟亓官渊共乘一骑,这也就罢了,亓官渊的手还明目张胆地搂着太子殿下的腰,这真是……有伤风化啊。
更刺激的画面还在后头。
亓官渊一手紧紧抱着太子香软的身子,一手拽着缰绳,问道:“殿下,你想试试烈烈的能耐吗?”
温怀宁常年待在宫中,就没放肆过,现在总算有机会放肆了,他怎能错过,直接夺过亓官渊手中的缰绳,“我试试。”
烈烈感觉到换人了,当即就开始乱甩,性子真不是一般的烈。
温怀宁把缰绳在手心上绕了两圈,死死拽住,烈烈见没法把他甩下去,就横冲直撞地跑,发了疯似的。
亓官渊没有试图控制烈烈,而是把双手都放在了太子腰间,将人送到自己怀里,就算摔下去了,也有他在后边垫着,“殿下别怕,我护着你。”
温怀宁一点都不怕,反而被激起了斗志,双腿用力夹住马腹,“驾!”
看到这一幕的杨元亨,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忙大喊道:“殿下,那马受惊了,快停下!”
杨元亨才刚说完,马儿就跑没影了,看到太子殿下被亓官渊给带走了,杨元亨抢过车夫手里的马鞭,亲自赶车去追,喜乐安和也急了,追在后面一个劲地喊太子殿下。
温怀宁早就骑出老远,半个时辰后,烈烈消停了,边吃草边慢悠悠地走。
亓官渊又沉又哑的声线从温怀宁头顶传来,“殿下真厉害,半个时辰就将这匹烈马驯服了。”
听到这话,烈烈狠狠打了个响鼻。
温怀宁听懂了烈烈的意思,笑道:“它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殿下您的手疼不疼?”刚才把缰绳勒得那么紧,定然破皮了。
温怀宁把手拿起来一看,何止破皮,直接血肉模糊,因为他手上没有茧子保护,所以经不起磨,磨破皮的时候还不觉得疼,发现了之后就开始疼了。
亓官渊看到太子手心磨烂了,当即翻身下马,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将太子的手给裹住,“是我疏忽了,应该早些给殿下裹的。”
温怀宁坐在马背上,看着被包裹好的双手,握了握拳,“一点小伤而已,无碍。”
温怀宁再度抓起缰绳,“上来吧,再带你兜一圈。”
“不了。”亓官渊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待会若是戳到殿下,可就难堪了,更重要一点是,他怕自己会失控。
温怀宁也下了马,抬手抚摸烈烈的脑门,“我听太傅说,你父亲当年也有一匹这样的马,很有灵性,别的马看到巨型战车会畏惧退缩,需要蒙着眼才敢往前冲,但定远侯那匹马不需要蒙眼睛,永远冲在最前面。”
提起定远侯,亓官渊已经不会再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了,他上前两步,与殿下一同抚摸马头,“可惜烈烈没机会上战场。”
“也说不定。”温怀宁登基后,会为定远候正名,同时也会恢复其爵位,父死子继,亓官渊可以承袭爵位,往后便是镇守一方的侯爷,上战场的机会多着呢。
亓官渊瞬间就懂太子殿下的话外之音,可一个小小侯爷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他想要更多,最好是拥有全天下,只有那样才能够配得上太子殿下。
“殿下!”喜乐的声音从山谷另一头传过来,将两人的思绪都给打断了。
杨元亨追上来,在太子面前跪下,“殿下方才实在太危险了,请回马车上。”
喜乐也上前来劝:“殿下我都打扫干净了,一点味都没有,您快上去吧。”
温怀宁把马鞭抛给亓官渊,走上马车。
亓官渊没有跟着太子上去,而是骑马坠在后面,因为他需要独自冷静冷静。
温怀宁跑了一身的汗出来,身上黏糊糊的,只想赶快沐浴,便问:“离驿站还有多远?”
安和翻出从上一个驿站拿的地图看了看,“没多远了,天黑之前应该能到。”
他们的脚程稍微慢了点,天黑透了之后才抵达驿站。
喜乐先一步跳下马车,抬头时,无意间看到驿站的匾额,瞳孔一缩,发出尖叫:“啊!!!!”
安和赶紧走出马车,“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其他人也相继走出马车,亓官渊更是第一时间冲过来,推开喜乐,钻进马车里,“殿下,您没事吧?”
被推开的喜乐:“………”
温怀宁好端端地坐在那,茫然问:“外面有什么事?”
“您没事就好。”亓官渊钻出马车,皱着眉问喜乐:“瞎叫什么?”
喜乐抬起颤抖的手,指着驿站的匾额,“那上面有个人头。”
亓官渊回头望去,见那匾额上正中间挂着一个人血淋淋的头,还在不停往下滴血。
亓官渊走上前,用剑将人头戳下来。
那人头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喜乐安和吓得躲在马车后,嘴里喊着:“殿下,这里死人了,我们去别处住吧。”
喜乐安和忘了亓官渊可是比死人还可怕的存在,他们话音刚落,亓官渊就一脚将那人头给踩爆了。
怕吓到殿下,亓官渊便谎称人头是假的,说完就给踹开了,顺带把门也一并踹开了。
已经睡下的驿丞听到声响爬起来,带着几个驿卒前来迎接,“太子殿下……”
驿丞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太子殿下要去南昌府的消息早就传下来了,路上的驿站都知道这个消息。
亓官渊执剑拦下欲要上前跪拜的驿丞,喝道:“知道是殿下驾临,还不早早在门外迎接!”
那驿丞弓着腰说:“小的以为殿下得明日才能到,所以……”
亓官渊用拇指抵住剑柄,露出半截雪亮的剑刃问:“门口那个人头是何意?”
驿丞回答道:“那是小人这里的一个驿卒,犯了事,就给……嘿嘿,若是吓到殿下了,小的赔罪。”
亓官渊的脸被剑刃映出寒光,冷声道:“你赔罪得起吗,驿卒犯了错,你不交给官府,私自将人杀害,可是大罪,差点惊了殿下,更是死罪!”
驿丞跪下猛磕头:“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亓官渊收回剑刃,“去把太子殿下迎进来。”
“是是是……”驿丞慌忙去迎。
亓官渊则留在院中到处查看,确保没有其他危险。
温怀宁迈过门槛,看向站在院中的亓官渊,“听喜乐说有个假人头挂在门上,是怎么回事?”
亓官渊走到太子身边,说:“应该是用来恐吓土匪的。”
亓官渊没兴趣去管那个驿卒是怎么死的,他就想让殿下今晚能住得踏实,可以睡个好觉。
“哦。”温怀宁没有追问。
“小的已经将上房收拾好了,太子殿下先请。”驿丞人高马大的,但一直佝着腰,显得人比较矮小,后面跟着的几个驿卒也是如此。
亓官渊冷眼扫过他们几个,他们顿时打起了寒颤。
杨元亨跟着过来,对驿丞说:“你们这的驿卒伙食不错啊,个个膘肥体壮的。”
驿丞嘿嘿笑了两声,“这附近野味多,平时就抓点野味吃。”
“哼!”亓官渊发出一声冷哼,“殿下,上楼吧。”
杨元亨知道亓官渊能对付这些人,所以也不慌,跟着一起上楼去。
杨元亨推开其中一间上房,闻了闻说:“你们倒是周到,知道殿下要来,特意用艾草熏了房间。”
亓官渊把三间上房全部打开看了遍,每间上房都有很重的艾香。
温怀宁走进房内,打量着说:“挺干净的,就这间吧,喜乐,让他们烧些热水,我要沐浴。”
“是。”喜乐下楼去吩咐驿卒。
几个驿卒拎着水桶,依次往浴桶中加热水,加满后,温怀宁让其他人都退下,喜乐安和全都出去了,就亓官渊还站在那不动。
温怀宁解开发冠,一头墨发丝滑散落,正准备宽衣解带时发现亓官渊还在,“你不退下。”
亓官渊背过身去说:“殿下,这里有几分古怪,奴才帮您守着门。”
温怀宁也觉得此处古怪,便没有让亓官渊出去,“好好守着。”
亓官渊握紧剑柄:“……是。”
屋内没有屏风遮挡,亓官渊只是背过身去,他若是想要偷看,回个头就能看到,这对于他来说诱惑太大了。
亓官渊屏气凝神,想要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没用,光听着衣物滑落的声音,就受不了了。
“殿下,奴才去外面守着。”亓官渊逃似的开门出去了。
他刚走出去,便听到太子命令道:“进来。”
亓官渊又走了进去,低着头问:“殿下有何吩咐?”
温怀宁把头靠在浴桶边说:“就在那守着。”
亓官渊深吸一口气,“是。”
温怀宁泡在热水中闭目养神,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整个人往下滑,沉到了水底,不过一会,亓官渊就闪现在浴桶边,一脸担忧地将他捞了起来。
温怀宁顺势抓住他的手臂,“亓官渊,你在偷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