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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还阳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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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抬眸,歪了歪脑袋,有一丝呆怔,半晌,才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常泽川原紧蹙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忽然发什么疯?”除了伤口处,腹中也隐隐作痛,小满重新躺下,闭着眼,气若游丝,“你……你让别人来,我和他开方子。”

她缓缓道,声音像很艰难地挤出来似的。

“冷蝉衣用的毒是南疆的巫蛊幽凰散……要快,待彻底毒发,则肝脏绞痛、七窍流血,骨肉溃烂而亡……”

“你说得再骇人也没用,其他的也就算了,可这童子尿——”常泽川理直气壮,拈着手写药方走上前,把那麻纸抖得哗哗作响,“并没有药用价值啊。尿液是人体排出的废物,如果这名童子不幸上火或者泌尿系统感染了,小便还会发黄发臭,你喝下去,不嫌恶心就算了,没准还加重伤情。”

他大发一派慷慨陈词,却看见小满冷着脸,咬唇说不出来话,她鬓发汗湿,皮肤有些发绿,一副极力忍痛的样子。

先示软了:“我又没说错,而且,这玩意药铺也有吗?”

“你……别管了,这就是药引,你去不去?”小满瞪他,伸手要拿方子,常泽川飞身抢过来。

“你别看了,我念给你听对不对。”他照说一遍,名称用量都分毫不差,末了,长叹一口气,补上了令人不解的药引。

反正不是自己要喝的东西,人各有命吧。

却不想这该死药方一点都不好找。常泽川吃尽苦头,跑到第三个药店时,才算看到曙光。

其他药铺不是缺这就是短那。每个抓药的伙计听到这个方子,都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神情。倒不是因为童子尿,这玩意居然真的有售,上一家就有,只不过很不巧,偏偏又没有蛇胆和雪莲。也有好学者问他是解什么症,要拿过方子来看。

常泽川一一拒绝了。

跑了大半天,才买到些诸如雄黄酒、朱砂这两种常见药材。他还将就拿了几片薄壳龟甲,也是不巧,只有净制和炙制的,独没有锻制粉碎的,那伙计说,要照此法处理得等上些时日。

蝮蛇胆倒是有,不是阴干就是酒浸的,但此药拒绝对外供应,需要医嘱凭证。

常泽川几乎绝望。

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药,回去等待他的不就是一枚七窍流血的尸体吗?太毛骨悚然了。

如果跑遍全城的药铺,还是没有凑齐药方的话。这些白费的心血、他的善良和努力,只有苍天可鉴了——来到明朝发生的所有事都是这样,明明没少出力,但是全都一无所获,徒让人沮丧。

好在这个抓药伙计面色不同以往,他四处瞟了瞟,突然靠近,朝他嘿嘿一笑。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新鲜的活蝮蛇和童子尿都有了。”年轻的伙计眉飞色舞。

这药方子古怪得很,他们小铺哪里见过,就是一时要配齐这些材料也是很难的。这不,前脚刚走了一个阔绰主儿,花重金让他们去寻上好的百年龟甲、蝮蛇和金线蕨。这才有了经见。

里面的东西可不好找,掌柜的郑重其事,动用不了不少门路,几乎跑遍全泗州城的各大小药房,以名医苏寿松的名义才采购齐全。

“同样的方子,今晨那位爷才说过一遍,小店也就多备了一些,你不来,只怕是放毁了也卖不出去呢!难找的药材都有了,只差一味雪莲,那位爷自个儿有,我们就没管了。但这个好说,到千金铺应该能买到。”

“你们这怎么没有,千金铺又在哪?”

常泽川撇嘴,不想多跑一趟。

“客官竟不知道,这雪莲生长于高寒绝域,在北疆才有,它数量有限,采摘难度又大,这价格嘛,自然也高些,哪是咱这小药铺子供得起的。要长期供应,也得是规模大、品种齐全的大店吧?不过我还没听过哪家药铺能常年稳定有这玩意儿,嘶,想来只有御药房才行吧?”

伙计看常泽川面露难色,摸了摸下巴,“不过还好,客官可以去千金铺,名贵药材去那里找准错不了。”

“名贵药材。”常泽川感到不妙,“要多少钱啊?”

“雪莲有市无价,多少钱小的也不知道,估摸十两银子?但是鄙铺余下的药材不贵,只要这个数。”他摊开了手掌,晃动五个手指。

“五,五白文?”

伙计收起手指,白他一眼,语气高了几分:“是五两白银啊。”

这个不靠谱的方子,竟然要十五两银子!他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钱。刚刚出来的时候,也忘记问小满还有没有银子了,难道要现在又跑回去?

伙计看他一脸愁容,推他一把,眼神指了指药格子旁边供桌上的泥菩萨雕塑,笑道:“看到没,咱慈心药铺掌柜的信佛,小伙子,你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常泽川点头,一脸期翼看向他:“你,你们慈善的掌柜难道能送我?”

“唉,咱做生意也不能亏本,不好白送,这样吧,可以赊账,客官去把雪莲找来,咱一票给你熬好了,包服服帖帖的。”

常泽川心念大动:“我这就去找。”

先回去拿银子,再去千金铺好了。希望还来得及。

他正要出门,迎面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两人擦肩而过。那人中等身材,着玄色暗云纹杭绸直裰,抱一方木匣,走路摇摇晃晃,十分惫懒的样子。

常泽川余光射向他,不由顿住脚步。

那人把匣子放在桌边,皂靴一扭,就软身倒下,伙计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庄老爷?您这是咋了,来得可巧呢,还阳汤的药都备齐了。”

庄老爷挂在伙计身上,迎面一股酒气扑来,常泽川往后挪了挪,好奇地瞅他几眼。

“不用了…人已经没了,药也用不上了。”他说着,痛哭出声,双手抹着脸,“这株天山雪莲也用不上了,你们铺子把它收了吧。”

伙计眉头绞成一团,一副为难:“这,好不容易才把药凑齐,谁不要了,这银子也……”

他声音渐弱,“也退不了啊,咱还是去问问掌柜吧,他老人家还在里屋睡呢,为这事跑了一晚上呢!”

庄老爷摩挲着额头,摆手道:“不用去找他。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没有运气,之前的钱也不用退,这盒雪莲就当做我的赔礼了。”

“嗐,这多大事儿啊!”伙计立马笑起来,拉过常泽川,“庄老爷真是客气,甭说,老爷寻的这个方子当下就有一小哥问呢,正缺这一株天山雪莲,刚好派上用场。”

“还有谁问?”庄老爷晃晃脑袋,手指胡乱划拉,醉醺醺道,“不要了!我不要了!你都送给他吧……”

说完,就哭哭笑笑地离开了。

“唉,可怜呐。”伙计哀叹一声,挨着常泽川耳边低语,“你小子真是撞了大运,这药也不收你的钱了。”

常泽川惊喜若狂,让伙计赶快去熬煮。又想起刚刚那位庄老爷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后怕。小满不会也要死了吧。这个药方子如此冷僻,竟也有人来问,不知到底有没有用。

他跟在伙计身后,往铺面深处走,里面开阔起来,是一个四方院子。他在此驻足,既想回怀瑾堂去看小满,又要在这里等药,焦急万分。

冷不防被瓮中弹出来的短尾蝮蛇吓了一跳。

蝮蛇嘶嘶吐着信子,一点点爬出来。前面的伙计也是一脸慌张,正绕瓮小心挪着步子,口中也嘶嘶倒吸起凉气。

“真现剖啊?你行不行,要不要帮忙?”常泽川这样说,但是隔着十里开外,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上前。

伙计牙齿都打着颤:“不,不妨事!它已经饿了一天,早、早没能耐了!”

常泽川看他自己都哆嗦,心也跟着悬起。

待蛇出了瓮罐,只见伙计凌空而起,一脚猛地踩住蛇的头颈,左手握住蛇体中段,使腹面向上,捏出个圈,右手持小刀在圈处切开一个小纵口,然后压迫胆囊,使之露出切口,扯起用嘴上咬的线去结扎胆管,而后切断,取出胆囊。

他身手矫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常泽川叹为观止,拍手叫好:“哥,想不到你还是行家啊。”

“那是。”伙计握着椭圆的蛇胆走来,手背擦了擦额前的虚汗,“弄到蛇胆,接下来就好办了。”

常泽川靠在小院门前,看见中央那条蛇一动不动,像一根破烂的毛线。心中生发出悲凉的感觉。

天有些发暗,阴沉沉的。身后是连接铺面的窄道。

他一直跟在伙计身后,看人忙前忙后,不时搭把手,偶尔叹气,口将言而嗫嚅,半天只低着头问出一句:“哥,天是不是要下雨了。”

又问,“我看别人熬药都老久了,你这药啥时候才好啊。”

伙计停下脚步,常泽川撞了上去,他捂着头,终于说明:“我担心,能不能请你到我屋煮,也可以看着……”

见伙计半晌没说话,常泽川以为他不乐意,自己白捡了便宜,还得寸进尺,刚想解释一番,就听他笑着说:“你一直魂不守舍就为这事,咱能理解,这有什么,在哪里煎不是煎,就走吧。”

常泽川闻言,竟然感动得鼻子一酸。

*

厢房的露台小庭中,烧着三个陶罐,青烟渺渺。还有沸水咕嘟冒泡的声音。

常泽川不时帮忙看看火候,翻动一下生滚浓稠的汁液。又跑进来瞧瞧小满,把窗前的翘头案搬到床头边。

因怕她昏死过去,于是不停说话。

“所有药材都找来了,还带来专业技术人员一名,你要不要过目。”

并捧来一包纸,上摊着药渣粉末,背出伙计告诉他的话,“这是龟甲粉,要混着雪莲露水文火煎煮至青烟起,再投入金线蕨猛火三沸,滤渣取汁。现在正用研细的朱砂与蛇胆汁调和,滴入药汤。”

“聒噪,鹦鹉学舌,掉书袋。”小满眼前发绿,手足僵冷,腹中绞痛,偏偏意识又无比清醒,下意识向常泽川身边靠,“冷,我好冷。”

“冷?那怎么办,屋里所有被子都在你这里了。”他被挤得一晃,纸包掉下去,青灰的粉尘洒在地上,又掸了掸手上的灰,把被子拢好,“而且我这不是和你汇报药况吗,已经差不多了,再坚持会。”

“你抱着我。”小满声音发颤。

青瓷药炉在炭火上轻颤,蒸腾的雾气漫过纱帘,将雕花木床笼成朦胧的青色。

房内药香弥漫。

常泽川身子一僵,手悬停在锦被边缘,指节慢慢卷起来,掌心晕开适才沾染的药渣,是朱砂的暗红色,乱乱的。

“这不太好吧。”他被药味熏得鼻间发痒,嗓子则是又干又黏,说出来的声音带着哑。

小满把自己裹在阴影里,仍不住地发抖,背上渗出冷汗,把素白中衣洇得微润。

她手指揪住近旁人的袖口,抬眼看他,睫毛湿漉漉的,在昏暗中更显眸光闪烁,楚楚动人。

“被子里也是冷的,多少都不管用。”她摇头,撅了撅嘴,往常泽川怀里钻,头发全散下来,打到他领口边,凉凉的,刺到颈上。

常泽川喉结动了动,扯过自己脱在床尾的外袍把人裹住,胳膊虚虚环着不敢收紧,手心湿润,把暗红丹砂都晕开了。

他脸色发红,不敢低头看,又低咳了两声,揉了揉鼻子。

小满动了一下,冰凉的额头登时抵上他脖子,激得他后背绷直。两个人挨得很近,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常泽川手足无措,没话找话:“现在感觉好点吗?”

“你别说话,就这样待会。”怀里传来小满闷闷的声音,呼出的细小热气扑到胸前,心口居然发麻。

“熬好了熬好了!”外头突然有人喊,声音越来越近,伙计端来两碗汤剂,大大咧咧走过来,“这碗是送服的药引,都烫过了,要趁热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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