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芝兰便备好了早膳，期间谢臻一直坐在那绣凳上，静静打量着宋鹤之摆弄镜台上头的小玩意儿。

他对女儿家的小玩意儿不甚了解，却觉得那些拿在宋鹤之手中有趣得很。

直至芝兰上前禀了宋鹤之早膳已备好，二人才一前一后去用膳。

“叫人端来外头那方桌上罢。”雪后风寒刺骨，谢臻见宋鹤之穿得单薄，也不想折腾着再穿过廊子到西殿用膳了。

芝兰福了福身，命那两个粗使婆子将膳食移到外间方桌上。

宋鹤之落座后，便张罗芝兰为谢臻布菜，没等起身便被谢臻按住腕子。

他一双手骨指修长皮肉漂亮，此刻覆在她腕上，衣袖上绣着金线云纹，动作间雪松清香潺潺。

“銮庭没那么多规矩，自在些便好。”他不知这丫头哪里学来的这些条条框框，忆起老师临行前的一番话，心中恍然。

他怎么偏偏忘了？她的外祖姜氏一族是清河三十六郡十大世家之首，这些个世家最是看重这些，尤为对女子。

这好端端的姑娘，给教成什么样子了？

他忽觉得往后日头长得很，倒也有些意思。

自打被幽禁在这銮庭，他除了每日晨起习武练剑便是闷在那予池殿看书，偶有暗卫死士将外头动向禀了上来，他也不似从前上心。

他一颗心冰封在那西柳河畔，从前的抱负志向，也一同化作云烟，全然消散了。

似是过了好些时候，谢臻才挪开手，宋鹤之也不恼他，只是那面上两坨粉黛更甚。

銮庭的膳食简素得很，谢臻对吃食上尚不讲究，平生最爱就是西街的白玉糕，今早小厨房也是花了些心思的，只是食材有限，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自打东宫被废，明里暗里谁都能来踩上一脚，今日尚衣局少了一匹料子，明日御膳坊送来的食材缺了些，就连寒冬燃的炭，都是谢臻遣了长风从宫外运进来的。

如今谢臻竟觉得委屈宋鹤之了，这样的娇娇贵女，自小也是仔细娇养着的，宋晖的独女又是姜家的娇孙女，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昭昭可是吃得不顺口？”谢臻执着玉筷，却偏头柔声问一旁的宋鹤之。

宋鹤之一顿，也明白话中的意思，昔日东宫太子，如今被幽禁在銮庭，日子竟过得这般简单朴素。

“怎会？妾自小长在南江，用的膳食偏甜口了些，用过了觉得腻，殿下这儿的吃食，妾觉得尚好。”她这么说这，盛了碗鸡丝粥递在谢臻面前。

谢臻接过那白玉瓷碗，瞥见她几根指腹上皆有红印子，这粥温热，竟将她手上都烫出了印子。

“昭昭。”谢臻眸光沉了几分，对上宋鹤之不明所以的杏眸转而又柔和了些。

他咽下口中的话，轻笑出声。

“待用完膳，本王带你绕着这銮庭转转，也让他们认认宁王妃。”銮庭统共也没几个下人，倒是隐在暗处的那些个人，也该好好识一识他的王妃，免得日后伤了她。

“好。”宋鹤之乖巧应着，有了谢臻此前一番话也自在了些，早膳用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