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斯景报复简池辛的方式就是想在他送的床单上滚床单,可惜没能如愿,江南不想配合他。
于是,那床单被蹂躏成一团即将被丢进垃圾桶里的时候,俩人似是有了要开吵的架势。
幸好方肖宁的电话及时进来,封斯景拉耸着脸沉声道:“什么事?”
方肖宁并没在意冷淡的口气,兴奋尖叫:“景哥,我在路上了。”
“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一会儿就要见面啦,你开不开心?”
声音之响亮,江南听的一清二楚,他凑近想听的再真切些,被封斯景嫌弃地用膝盖顶开。
江南浅笑,不打算跟他一般见识。
“你怎么来了?”
“我和池辛哥一起来的。”
挂了电话,封斯景把床单狠狠摔在地上,捞起沙发上的外套边穿边阴阳怪气道:“床单的主人来了,开心吧。”
江南被气的哭笑不得:“你说你一个身家过亿的天之骄子和一破床单较什么劲呀?”
“少奉承我,既然是一个破床单,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看样子封斯景是真生气了 ,他早晨塞着床单出来最后没报复成,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烦躁至极,再者,简池辛要来江家过小年,这人还真是会火上浇油。
江南捡起地上的床单立刻追着封斯景往外走:“我以后再也不用了行吧?今晚让我妈给你的那套也换了,咱们都不用还不行吗?我不是舍不得,是人家送的,咱们这么对待不礼貌。”
两家长辈的施压他们都挺过来了,谁想到最后因为一个床单搞的鸡飞狗跳,江南也烦躁地啧了声,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他明白,不光是因为床单,没有满足封少爷的需求,窝着火呢,自从搬进江家,俩人便相敬如宾,想解一解相思苦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觉得今天不太合适,在外面耽搁久了,父亲肯定会起疑心,若是知道装病为了约会,那唠叨和喝斥也足够他受的,最怕的还是日后对他们看的更紧。
江南想的长远,但还没来得及解释,封斯景便先暴走了。
回到车里依然拉着脸,不肯搭理江南,于是,在回去的路上,换成了江南哄他。
简池辛是被江北和林许源叫来的,林许源在出国前,曾和简池辛做了一年同学,江北他们三人非常要好,后来的联系也没有间断。
明天就是小年了,简池辛买好礼品准备提前一天过去,一上飞机竟发现方肖宁,还跟他是邻座。
方肖安跟方肖宁说,简池辛是去挖封斯景墙角的,让他去监督,并且必要的时候帮忙阻止,回去后的奖励是,他帮他追沈瀚。
方肖宁挺喜欢简池辛的,但是沈翰的魅力更大一些,所以他在哥哥的帮助下顺利地上了飞机。
快到厂里的时候,江南见他的脸色缓和许多,便继续哄道:“简总是个细心的人,你难道想让他看出来咱俩闹别扭?”
这一针是扎对地方了,封斯景沉默几秒后嗯了声,本来他的气来的快走的也快,就是故意抻着让江南说好听的话哄他而已。
“姓简的真是厉害,他送床品的时候肯定想到了我们日后会因此闹不愉快,就是故意的,阴险!”
“哎呀,差不多得了,一会儿见到简总别给人家脸色看,回头我爸妈对你的印象会打折扣的。”
封斯景撇嘴:“姓简的把你爸妈哄的挺好,可惜,他做不了上门女婿。”
江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啊,你不要乱吃醋,我对他又没有别的想法。”
江半秋询问江南的胳膊,被敷衍过去,处理完工作,三人便都回家了,家里人还在等着他们吃午饭。
路上,江半秋唠叨起来:“顾明珠女士真是有意思,让咱们去买调料,忙了大半天还得绕路给她捎东西,江北没腿吗?”
驾驶座传来疑问:“顾女士是?”
江南笑了声:“我妈。掌上明珠嘛,名字好听吧。”
“好听。“封斯景也跟着笑了声,那家店特制的调料很出名,但门口没有停车的地方,只能把车停在不远处的银行门口,江南下车去买,留下车里的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马行空的话题。
其实这段时间,封斯景每天几乎是和江半秋形影不离,一开始他是没话找话地聊,后来摸清江半秋的喜好后,话题趣味的精准度就高了些。
尤其是陪岳父大人下了这么多盘棋,偶尔也能小胜一两次后,江半秋对他似乎是没那么冷淡了。
现在他终于理解当初岳母大人说的那句话,你江叔叔喜欢下棋,不只是喜欢,是酷爱的程度,在这上面下功夫起到的效果必然是事半功倍。
起初,江半秋想在下棋中观察这年轻人的心性,发现封斯景是个聪明且有耐心的人,后来,偶尔被赢了两次棋后,他的注意力便都在棋上了,对弈的乐趣远比初时的目的更有吸引力。
或许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在潜移默化中的了解是一种变相接受,江家父母都是有涵养且讲道理的人,也幸好他们是这种人,才会让封斯景躲开了在内心构造的最坏情景。
他以前听圈子里的人说八卦,有的人因为家长不接受性取向被强行送进机构治疗,最后把人毁了,有的人没顶住压力结婚,婚后又无法对妻子负责,害了另一个女人,双方都付出惨痛代价。
前者,他觉得悲哀,后者他觉得缺德。而他和江南之所以如此坚定地走下去,除了足够相爱且不缺德,剩下的便是,他有独立的资本,江南有明事理的父母。
即便中间隔着封蔺和江心柳,可其实他们并没有真正地迁怒自己。
如果采用极端的方式阻拦,那他和江南是想不出真正的破局之法的。
封斯景微微侧头,看眼车窗外,正见江南小跑过来,迎着冬日的暖阳,像是一朵向日葵,光透过他的脸洒进自己的心。
何其有幸,遇到这样一家人,是不是上天给他的另一种补偿呢。
当然,除了江北那座冰山,想起他就心烦。
“你们年轻人就是得瑟,不穿秋裤等着吧,以后都是老寒腿,你看脚踝都露着呢,这样能好看到哪儿去。”江半秋看着儿子絮絮叨叨。
江南拉开车门上车后,他正好说完这句话,惹的封斯景一阵低笑。
“笑什么笑,你俩都一样。”
封斯景的笑声戛然而止,江南满眼好奇:“咋了?”
“说我俩不穿秋裤,以后都是老寒腿。“说完又忍不住笑了声。
江南不以为然地晃了晃脑袋,以示抗议,江半秋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封斯景发动车子迎着暖阳奔向家的方向。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客厅里的人齐刷刷地看过来,简池辛先打招呼,方肖宁随后一脸惊喜,挨个问候一遍,比如,景哥,你是不是胖了?江南你的黑眼圈有点明显,江叔叔 你不生气了?
三个人皆是敷衍一笑,不想接这个话茬。
简池辛已经很了解方肖宁,不想管他,到头来还会引火上身,这家伙的脑回路不正常,时不时的大放厥词,一般人还真顶不住。
江南拿着调料去厨房,封斯景本想坐下,但看眼沙发上的人,不愿意挨着任何一个,于是也去了厨房。
方肖宁对简池辛说:“景哥都把这当自己家了?看来很顺利嘛。”
简池辛不语,当初他以为俩人异地,自己会有机会,没想到封斯景竟然追了过去,可见这二人是很难被拆开了,君子不夺人之美,便收起了心思。
他一向对感情的冷静超乎常人,更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对江南的喜欢也没有到达深层次,所以这事在他心里算是翻篇了。
林知楚从楼上下来,江南正好从厨房出来,他喊了声江南,立刻过来和他聊天,俩人刚挨着简池辛坐下,方肖宁便挤过来,把江南和简池辛隔开,歪头看了眼林知楚,然后对江南小声说:“他怎么这么好看呀。”
简池辛的余光打量几秒后微微一笑,坐到对面与江北和林许源聊去了。
吃饭的时候更是热闹,方肖宁感慨,还是人多吃饭香,他也想在这里过年。
短短的时间内,其他人已然了解到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他的话都见怪不怪。
江母客气道:“喜欢就留下来。不过你父母…..”江南来不及阻止,方肖宁答应的痛快:“我爸妈不管我,以前我自己在国外过年,他们也不在身边呀,我都习惯了。”
善良的江母一听,有点心软,心想这孩子看着幼稚,独立性倒是挺强。
“你最起码跟你哥商量一下吧。“简池辛提醒道。
“不用,他都听我的。”
简池辛不再言语,江北慢悠悠地吃着菜,看了方肖宁一眼,放下筷子:“你爸妈肯定希望你回家过年,过年就是全家团圆的日子。”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明显了,方肖宁眨巴着疑惑的大眼睛:“池辛哥也在这过年呀,景哥也不回家,我就不要搞特殊了吧。”
江南实在忍不住想笑,他看眼江北沉下来的脸,觉得更好笑了,任谁在方肖宁面前都得吃败仗,因为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人类思维,且社交顿感极强,你说他傻吧,上学考试名列前茅,你说他有病吧,没有医学证明,无人能解这个人的局。
林家父母觉得小孩挺有意思,就是有点废人脑子,无论怎么转,到他这都是白扯,还不如实话实说。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林知楚吃饱了要下桌,方肖宁才反应过来,他瞪着江北,语气不悦:“你是不希望我留在你家过年吗?”
江北尴尬地抽了下嘴角,第一次被问的有点不知所措,他决定以后离这人远一点,绝不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我哥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觉得父母都想跟孩子一起过年。”
方肖宁微微点头:“那我吃完给他们打个电话报备一下,如果不同意我留下,就算了。”
封斯景稍微松口气,想着一会儿让方肖安再加把火把弟弟劝回去,这家伙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绝不能留下。